吉林银行“老鼠看守白米缸”:六任董事长五人落马,面临治理与经营双重挑战
来源 | 财经九号院
作者 | 跳跳
2025年12月,北国春城的寒意穿透金融圈。坐拥8387亿元总资产的吉林银行,在十天内接连曝出两任董事长被查的重磅消息:据财新和第一财经报道,11月24日,该行前任董事长、吉林省财政厅厅长陈宇龙主动交代违纪违法问题接受审查;12月3日,现任董事长秦季章被带走留置。
这并非孤立事件,自2007年成立以来,吉林银行六任董事长中已有五人明确官宣“落马”,从首任无期徒刑到现任留置,高管腐败如同“老鼠看守白米缸”,将这家吉林省唯一省级城商行拖入治理失效与经营恶化的双重深渊。
伴随高层震荡的是刺眼的财务数据:2024年净利润暴跌25.09%,2025 年前三季度增收不增利、净利润同比减少超5%,不良贷款率持续攀升,多项核心经营指标亮起红灯,8000 亿资产规模背后的风险隐患正加速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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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银行的治理乱象,早已刻在其发展基因中。作为整合省内城商行、信用社组建的省级城商行,该行自2007年成立以来,董事长职位竟成为腐败高发的“高危岗位”,六任掌舵者中仅一人安全“上岸”,腐败案呈现“前腐后继”的诡异态势。
首任董事长田学仁是该行腐败的“开山鼻祖”。2011年11月,田学仁因涉嫌严重违纪被查,法院审理查明其在1995年至2011年间,85次收受财物折合人民币1919万元,最终被判无期徒刑(后减为22年有期徒刑)(来源:最高人民法院2013年刑事判决书(2013)刑二终字第15号)。
田学仁的落马并未敲响警钟,接任的第二任董事长唐国兴在2014年调任省金融部门后,仅半年便被免职,虽未公开披露违纪细节,但任职期间银行经营乱象已初现端倪(来源:《中国经营报》2015年“吉林银行治理困局”系列报道)。
第三任董事长张宝祥的落马更是将腐败问题推向高潮。这位深耕该行多年的“老将”,利用职务便利在2003年至2019年间收受财物2392.37万元,2019年11月被查,2021年以受贿罪被判12年有期徒刑(来源: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2021年刑事裁定书(2021)吉刑终128号)。
值得注意的是,张宝祥落马前后,吉林银行爆发人事大地震:2018年副行长王安华被查(来源: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2018年10月通报),2020年副行长杨盛忠免职调查后获刑20年(来源:裁判文书网(2020)吉01刑初45号判决书),腐败网络从高层蔓延至管理层。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后续两任董事长的“接力落马”。第四任董事长陈宇龙2018年进入吉林银行,2019年升任董事长,曾提出打造“吉林版招行”的愿景,并引入招行背景的秦季章助力改革。但这位履历光鲜的高管,在2021年转任后,仍因任职银行期间的违纪问题,于今年11月主动向组织投案交代问题。
而被陈宇龙“感召”加入的秦季章,这位曾在招行任职15年、被誉为“零售业务救火队长” 的博士行长,2023年刚升任董事长,不到两年便被留置,其主导的零售变革也因治理失效戛然而止。
“六任董事长五人落马,绝非偶然,根源在于内部治理结构的严重缺陷。” 中关村物联网产业联盟副秘书长袁帅在接受《证券日报》采访时指出,吉林银行权力过度集中于董事长一职,缺乏有效的制衡机制,内部监督与外部监管形同虚设,使得腐败行为得以长期滋生蔓延,最终形成 “老鼠看守白米缸” 的治理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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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腐败的直接后果,是经营业绩的断崖式下滑与资产质量的持续恶化。吉林银行2024年年报及2025年前三季度报告显示,该行已陷入“增收不增利”的恶性循环,核心盈利指标与资产质量指标同步恶化,风险抵御能力显著弱化。
盈利端的下滑态势尤为刺眼。年报数据显示,2024年,吉林银行实现净利润14.15亿元,较2023年的18.89 亿元同比暴跌25.09%,创下近年最大跌幅。
尽管当年营业收入同比增长9.85%至136.45亿元,但高额的信用减值损失吞噬了利润空间,不良资产处置压力持续拖累盈利水平。
进入2025年,盈利恶化趋势仍在延续。前三季度,该行营业收入同比增长9.77%至126.31亿元,但净利润同比下滑5.35%至19.44亿元,“增收不增利”的矛盾进一步凸显。
这种背离背后,是资产质量的持续承压:2024年末,吉林银行不良贷款率升至1.50%,较2023年的1.39%上升 0.11个百分点;2025年上半年进一步攀升至1.57%,高于1.49%的商业银行平均水平。
更令人担忧的是资产质量数据的“水分”争议。吉林银行年报披露2024年末不良率为 1.50%,但联合资信评级报告显示该行不良率高达 1.85%,两者相差 0.35 个百分点,引发市场对其风险分类准确性的质疑,不过吉林银行对此未作出回应。
即便按照贷款五级分类来看,吉林银行的不良贷款比例也并不准确。据其2025年半年报数据,该行的次级类、可疑类、损失类贷款占比合计达1.58%,与该行公布的1.57%的不良贷款率相差0.1个百分点。
此外,该行关注类贷款规模庞大,2024年末达304.43亿元,占比6.29%,关注类贷款占比处在行业高位,至今年年中关注类贷款仍高达295.2亿元,占比5.74%。
风险抵御能力的弱化同样值得警惕。2024年,吉林银行拨备覆盖率为163.31%,较2023年的168.17%下降4.86个百分点,虽仍高于监管底线,但结合不良率上升的趋势,风险抵补能力已明显弱化。
回溯历史,2019年张宝祥落马时,该行拨备覆盖率曾降至102.44%,大幅低于150%的监管红线,暴露了不良资产爆发时的风险缓冲不足问题。
联合资信在《吉林银行2024年度信用评级报告》中指出,吉林银行单一最大客户贷款占资本净额比例达8.00%,最大十家客户贷款占比55.42%,贷款集中度风险较高,进一步加剧了资产质量的不确定性。
吉林银行的年报也显示,截至2024年底,单一最大客户贷款额高达49.33亿元,占全部贷款的1.04%,占同期资本净额616.8亿元的8%,前十大单一客户贷款累计贷款341.8亿元,占同期资本净额55.41%,与联合资信数据一致,可见吉林银行的贷款集中度之高。
至于关联交易就更是如此了。
吉林银行2024年年报数据显示,仅重大关联交易,吉林银行的股东关联方亚泰集团及其旗下子公司在2024年内就从吉林银行获得贷款71.7亿元,至年底时尚有贷款余额70亿元,占同期资本净额616.8亿元的11.35%,快触达15%的监管红线。
从田学仁到秦季章,吉林银行六任董事长五人落马的 “魔咒”,本质是公司治理失效的结果。最终传导至经营层面,导致净利润暴跌、不良率攀升、内控失范。对于吉林银行而言,当前最紧迫是重构治理根基:一方面需引入有效的制衡机制,打破 “一言堂” 的权力结构;另一方面要强化内部审计与外部监管的协同,清除腐败滋生的土壤。
8387 亿元的资产规模,承载着吉林省千万客户的信任与区域金融稳定的重任,吉林银行要打破“老鼠看守白米缸”的困局,重塑内部治理。随着金融反腐的持续深入,这家深陷危机的省级城商行,能否迎来真正的改革与重生,仍有待时间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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