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纸不语

自恒大暴雷，其清算人计划起诉普华永道后，普华内部合伙人又自曝：财政部正在调查普华永道。这一信息来自近日在网络上流传的《是谁把普华永道带入恒大这个火坑的？——一封公开信》。

信件主要信息点如下：

1. 普华永道审计恒大失败的最终责任人是该机构的一把手——赵柏基。

2. 普华内部有一个以赵柏基为核心的“两亿俱乐部”，人数不足10人，但每年能从普华永道分走两亿。

3. 关于恒大暴雷一事，信中质疑：普华永道是否有协助恒大以及许家印偷税、漏税、逃税？是否有非法协助他们把钱转到境外？这也是财政部和监管机构调查的关键点。

4. 赵柏基通过审计质量管理手段在政治斗争上打压竞争对手，并以审计工作底稿是国家机密为由逃避国际网络所的质量检查。

5. 普华永道大部分合伙人是敬业的、优秀的，但由于存在少量破坏因子导致市场对普华丧失信心。现在，他们正在努力挽回普华永道信誉，重新建立机构的社会诚信。

信件公开不久后，普华永道中国赵柏基（前负责人）和李丹（现负责人）于4月14日召开合伙人临时会议，以内部通知的方式回应了公开信的内容：公开信是完全错误和不正确的控诉！

但究竟哪一方所言非虚，还有待考量。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恒大暴雷和此前的桩桩件件牵扯出关于普华永道社会信誉的质疑，已经让很多中国企业警铃大作。

图源：资本实zhan派

2009年，专注于房地产抵押贷款的中介工资Taylor, Bean &Whitaker（TBW）的管理层串通阿拉巴马州殖民银行相关业务的主管人员，制造虚假的抵押贷款档案，从殖民银行骗取了数目惊人的贷款。

而TBW曾是美国前十大抵押贷款公司，也曾是美国政府赞助成立的政府国家抵押贷款协会的第五大房地产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发行商。殖民银行为TBW提供了大量房屋抵押贷款供其进行证券化，是TBW最大的客户。

图源：新浪财经

这一欺诈案被联邦监管机构发现后，TBW和殖民银行先后宣布破产，双方高管也相继入狱。随后，阿拉巴马州殖民银行的接纳方——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简称FDIC)状告普华永道在担任殖民银行审计期间，未充分履行审计职责，未能发现殖民银行约10亿美元的资产实际上并不存在或已分文不值。同时直到金融危机将串通案暴露之前，普华永道在2002-2008年间每年都为客户出具了“无保留意见”。实际上是对殖民银行财务状况“诚实度”背书。

2016年，这一审计诉讼案最后以普华永道赔偿高达55亿美元达成和解。

此前在2005年10月，普华永道因为Ambassador Insurance Co.提供了20多年的审计服务而被新泽西州纽瓦克美国地区法院处以总计1.829亿美元的罚款，成为彼时金额最大的会计违规诉讼判决之一。因在RSM Tenon 2011年半年报提供不实信息，普华永道被财务报告理事会罚没510万英镑，该项目负责人也被罚近12万英镑。在美银美林的2014年年报里，普华永道因未能遵守保护消费者准则，而遭到PCAOB处罚100万美元。

2017年，因房地产服务公司Connaught 2009年年报存疑而牵扯出了普华永道的不合规审计行为，最终，普华永道被罚500万英镑，相关负责人被罚15万英镑。不合规的项目包括无形资产、长期合同及动员费用。

进入2018年，普华永道被处罚的次数更是只增不减。先是1月份印度证监会吊销了普华永道为该国上市公司提供审计服务的执证，期限为两年，同时勒令普华永道退回非法所得约200万美元。后在6月，普华永道再次遭到英国财务报告理事会的处罚，该项处罚事关英国零售商BHS及其控股子公司的审计报告，经过和解协议，罚款金额由1000万英镑下调至650万英镑，相关负责人处罚金额也由50万英镑降至32.5万英镑，并被禁止在未来15年内不得踏入审计行业。

此外，因未披露印度IT外包服务公司Satyam伪造7561张假订单，凭空做大账面营收一事以及审计过程中的“非法所得”，普华永道被印度当局判罚禁入市场两年。

2021年5月底，600亿市值白马股上海电气突然暴雷，称在极端情况下，子公司通讯公司应收帐款的普遍逾期或对公司归母净利润造成83亿元的损失，这一数字超过了公司近2年净利润之和。

与此同时，公司接到上交所监管函，要求其查明是否存在其他应披露而未披露的事项。随后上海电气发布公告称，因涉嫌“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上交所也火速下发了监管工作函，要求上海电气就此次风险事项的调查及处置进展，按规定及时、持续履行信息披露义务，并保证所披露的信息真实、准确、完整，充分保障投资者的知情权。

图源：新浪财经综合

上述公告并未提及具体被调查的原因，只笼统的概括为“涉嫌信披违规”。而在2021年3月，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刚刚对上海电气出具了2020年度标准无保留年度审计报告和有效内部控制报告审计报告，并称：“公司在所有重大方面保持了有效的财务报告内部控制。”仅2个月后，上海电气子公司通讯公司的应收账款就爆出普遍逾期。

“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作为上海电气的年报审计机构，未勤勉尽责，出具了存在虚假陈述的审计报告，涉嫌违规。”章祥兵律师指出。

从5月底暴雷至7月6日期间，上海电气股价持续低迷，公司股价报3.95港元，距暴雷前的5.16元跌去23%，而距公司历史高点的24.79元更是大跌84%。

2022年1月28日，港资房企合生创展的股价，遭遇了自2009年以来的最大跌幅，盘中一度跌逾三成。而在几个月前，这家曾被称为“华南五虎”之一的港资房企还是手握几百亿真金白银，要买下恒大物业的实力买家。

仅仅一天，合生创展市值跌去了60多亿港元。引发这场股价意外暴跌的并不是资本市场常见的债券兑付危机，也不是企业重大经营事故，而是一家审计机构的突然“辞职”。

2022年1月27晚，合生创展宣布辞退了合作18年的审计所——普华永道。给出的原因是，二者关于2021财年的审计费用未达成共识。

但普华永道方面的解释是“尚未收到要求合生创展补充的详细资料，导致无法执行相应审计程序。”两者口径不一，引发了资本市场对合生创展财务数据真实性的质疑，更牵扯出一场更大规模的对于普华永道的信任危机。

2023年8月，有消息传出，碧桂园有两笔美元债利息，应在8月7日支付但仍未支付，已经逾期。对此，碧桂园回应称，近期可动用资金持续减少，出现了“阶段性流动性压力”。

10日，碧桂园集团发布公告称，预期截至今年半年度之净亏损介乎约人民币450亿元至人民币550亿元。净亏损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房地产行业销售下行的影响，导致房地产业务结转毛利率下降，物业项目减值增加；以及外汇波动造成预期净汇兑损失所致。

继恒大、融创等民营房企暴雷之后，碧桂园也迎来了危机。而三家房企巨头的审计机构无一例外都是普华永道。

碧桂园2022年年度报告显示，该年度其支付了普华永道1,420万元的审计费用。今年3月28日，碧桂园公告，将继续与核数师罗兵咸永道会计师事务所紧密合作，以尽快公布2023年度业绩及寄发2023年度报告。

图源：中国会计视野

此前在2020年年度账目的核数师报告中，普华永道因对恒大出具了无保留意见，没有提及持续经营的重大不确定性，在2021年被香港财务汇报局展开调查。之后的2022年，普华永道相继在越秀地产、港龙地产、美的置业、远洋集团、碧桂园集团、新城控股、佳源国际控股、景瑞控股的年报上签了字；并辞任世茂集团、融信、宝龙地产、合生创展的年报审计工作；仍负责审计的融创、雅居乐、德信宣布推迟刊发业绩。

值得注意的是，分手之前，普华永道与世茂集团合作了27个财年，与合生创展合作了18个财年，与宝龙地产合作了13个财年，和融信合作了6个财年。房企方面给出的分手原因，多为审核费用未谈拢，或者疫情影响审计流程。

协纵策略管理集团联合创始人黄立冲表示，“审计费用未达成一致”是会计师辞职原因比较礼貌的一种表述，他表示，一般而言会计师进场前双方应该已经谈好了审计费用，谈不好的顶多也是明年的审计而已，费用无法达成一致不是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从2022年1月起，房企开始变更审计机构。包括世茂、合生创展、中国奥园、雪松发展、宋都服务、和泓服务等房地产企业都相继发布了变更审计机构的公告。

与四大会计所相比，更小规模的审计所审计费用更低。此外，根据规定，在香港上市的房企，必须要在3月31日前发布初步的业绩预告，否则会面临长期停牌，导致企业融资困难加剧。

例如由于普华永道对明发集团2015年发布“不发表意见”的审计意见，明发集团自2016年停牌，停牌五年多之久。直到2021年1月18日，其重新开盘，但开盘首日即暴跌。次年，明发集团已跌成了“仙股”，截至当年4月1日收盘，最新股价为0.24港元/股。这家公司2021年年报也再次延发。

普华永道致力于提供高质量的保证、咨询和税务服务，同时建立社会信任并解决重要问题的目标，随着其经营发展中的多次“踩雷”，已然引发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引用]

①又见小作文！！普华永道处罚未至，内讧先起.Auditor的打工笔记.2024-04-13.

②守门人的困境！普华永道被调查背后：曾多次“踩雷”上市公司，是能力不足还是“帮凶”？.商学院杂志.2021-10-29.

③美国普华永道为骗子银行背书被查 或罚超6亿美元：会计坑死人 .每日资本论.2018-04-09.

④碧桂园预计上半年亏损约450至550亿元！普华永道2022年收取审计费1790万元！.中国会计视野.2023-08-12.

⑤碧桂园：将继续与普华永道紧密合作，以尽快发布2023年度报告.CMKT咨询圈.2024-03-30.

⑥年报发布前，普华永道把几家房企“炒了”.财经天下周刊.2022-04-03.

⑦41亿大罚单！创了事务所最高罚单纪录！一家银行竟因其倒闭！.资本实zhan派.2018-07-09.

⑧83亿“黑天鹅”，大白马上海电气遭立案调查 子公司应收账款能否收回？.新浪财经综合.2021-07-06.

⑨4家房企4000万的单子，普华永道不敢接了.新浪财经.2022-0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