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纸不语

“由于恒大地产披露的2019年、2020年年报存在虚假记载，公开发行公司债券涉嫌欺诈发行，同时未按照规定报送有关报告或者履行信息披露义务等违法违规行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证券法》等相关规定，证监会责令恒大地产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41.75亿罚款；对包括许家印、夏海钧、潘大荣、柯鹏等在内的多位恒大时任高管给予警告，并处以4700万元-300万元不等的罚款。”

3月18日，恒大地产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大地产”）发布公告称，其收到了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这距离该公司董事局主席许家印涉嫌违法犯罪被采取强制措施，已经过去了172天。

图源：中国青年网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处罚针对的是恒大地产 2019 年和 2020 年的造假行为，是一次姗姗来迟的“重拳”。早在2012年，做空机构香橼就认为中国财政部已经发现了恒大地产财务造假的倾向，但国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还是为恒大出具了无保留意见，使其从当年的指控中脱身。

时隔多年，恒大地产被坐实财务造假，这证明当年香橼的指控一事并非空穴来风。而作为长期为恒大地产提供财务审计工作的权威机构——普华永道，在恒大暴雷的前三个月，仍对外坚称恒大的财务报告“无保留意见”。据媒体报道，在过去的14年里，普华永道从恒大集团手中获得的审计费用累计超过4亿元。

然而，二者的合作关系却在去年终止。2023年1月16日，中国恒大、恒大物业、恒大汽车三家恒大系上市公司齐发公告，宣布罗兵咸永道（普华永道）应恒大建议辞任公司核数师。

对此，恒大给出的解释是：“集团债务重组工作正在推进，完成2021年审计财务报表尤其重要。由于普华永道就本集团持续经营编制基础及相关披露影响的评估，资产的减值评估要求额外的审计工作及程序，双方对工作范围及时间表未能达成一致。”

在普华永道看来，主要是其尚未收到与审计恒大系2021年度合并财务报表相关的重大事项的若干资料，因此辞去恒大核数师一职。

由此可见，2021年财报正是致使双方关系破裂的诱因。

2021年恒大危机爆发后，普华永道作为审计机构在2020年年报中出具了无保留意见。同年10月，香港财汇局发布公告称，将就恒大有关持续经营的汇报展开调查，包括对其2020年度账目以及2021年中期账目的财务报表展开查讯。而作为恒大2020年度账目的审计机构，普华永道也难以幸免。

这无疑提高了恒大财务审计的难度与门槛。

因此，为了提高自身的安全性，罗兵咸永道对恒大系年报审计工作更为严格、审慎，在中国恒大及相关地产板块经营情况发生重大变化后，还增加了额外的数据审计工作。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普华永道在未收到恒大提供的审计资料和证据后，不愿再为其背书。

这次事件后，据REDD引援两位聘任普华永道为审计师的民营地产和两位接近普华永道的消息人士称，普华永道计划逐步退出与中国民营房地产开发商的审计业务。

据不完全统计，2022年初，在多家民营房企2021年报难产之际，普华永道相继与世贸、合生创展、融信中国、宝龙地产、融创中国、富力地产、景瑞控股等港股上市房企“分道扬镳”，这些房企和普华永道基本都是从上市开始合作，合作时间皆逾10年。

普华永道退出的原因和恒大一事大体一致，基本都是双方无法就财报内容达成一致意见，房企方面也难以提供普华永道审计所需的数据和证据，还有部分房企称彼此未能在审计费用上达成共识。

据媒体披露，除上述民营房企外，普华永道服务的中国企业众多。在2021年中国市值百强企业中，其参与审计的公司高达32家，包括腾讯、阿里、中国平安、美团、农业银行、中国移动、小米、美的、蔚来、贝壳、百度、迈瑞医疗、中国石油化工、港交所、网易、顺丰、邮储银行、中信证券、隆基股份、中国太保、交通银行、恒大汽车、民生银行、中信银行等企业，位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榜首。

2023年曝出连续五年财务造假的科创板上市公司慧辰股份，长期聘请的审计机构也是普华永道。在慧辰股份2016年至2019年的年报中，普华永道都为其出具了无保留意见，“护航”这家公司造假。

而进入2024年不过两月，普华永道又面临了新的罚单。

2月5日，海南证监局披露了一则针对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杨旭东、陶碧森采取出具警示函措施的决定。

图源：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

海南监管局对普华永道执业的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度、2019年度财务报表审计项目进行检查后发现存在以下问题：一是个别函证的程序存在瑕疵。二是未准确识别个别关联方及关联方担保。三是就个别关联方担保未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四是未恰当评估内部控制相关风险。

根据相关规定，海南证监局要对其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监管措施，并记入资本市场诚信档案数据库。

在美国不断出台“恶法”挑战中国的背景下，国家经济安全成为中国备受关注的问题，而以普华永道为代表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对中国的经济渗透尤为引人关注。受关注的问题主要指“四大”利用所掌握的中国经济信息和中国企业信息，或在关键时刻对中国企业甚至中国经济“致命一击”。

而反做空研究中心数据显示，在2018年以来在美股被做空的中国公司中，有部分公司的审计工作就是“四大”。而在A股上市公司中，由“四大”承担审计工作的公司也占将近十分之一。

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2月，在全部4944家A股上市公司中，普华永道、安永、德勤、毕马威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服务了包括“四大行”、“两桶油”等巨型央企在内的384家上市公司，业务涉及消费、金融服务、政府及公共服务、生命科学与医疗、工程建筑、防务及航空航天等数十种行业。使用四大审计的部分上市公司及国企项目如下：

图源：雪球网璐玥大叔

图源：央广网

值得注意的是，严打财务造假在今年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中被明确强调，提到要实现监管全覆盖，强化机构监管、行为监管、功能监管、穿透式监管、持续监管。数据显示，“零容忍”态势下，2023年被监管部门立案调查的公司创新高。据不完全统计，2023年157家A股上市公司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其中财务造假罚单金额甚至上亿元，而去年同期立案调查数量不足百家。

[引用]

①坐实财务造假！恒大两年虚增收入5640亿，许家印等受罚.第一财经.2024-03-18.

②5640亿恒大造假全球最大！12年前香橼早已预测结局，普华永道难辞其咎.财联社.2024-03-19.

③恒大地产拟被处以41.75亿元罚款，律师解读四大焦点问题.中国青年网.2024-03-21.

④普华永道被调查背后：曾多次“踩雷”上市公司，是能力不足还是“帮凶”？.商学院杂志.2021-10-29.

⑤恒大系与核数师普华永道分手 继任者能否闯关成功存疑.财联社.2023-01-17.

⑥普华永道与合作14年的恒大“分手”，已基本放弃内房股业务.地产一条.2023-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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