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之下，适者生存、强者为王

作者：许由

编辑：郝科科

风品：蓝海 王岚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太阳底下无新事。

然中信国安财务造假一事，还有刷新了不少“韭菜”认知。

01

7年造假路

LAOCAI

3月4日，中信国安公告：收到证监会《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

《告知书》显示，中信国安2009年、2010年、2011年、2012年、2013年、2014年、2015年连续七年财务造假，累计虚增利润总额10.12亿元。

具体看，全部与子公司青海中信国安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青海中信国安”）有关：2009年，青海中信国安虚增利2.33亿元，占当年中信国安合并报表利润总额的30.95%；2010年，虚增利润1.56亿元，占比51.54%；2011年，虚增8098.14万元，占比47.24%；2012年，虚增2.52亿元，占比154.23%；2013年，虚增2.73亿元，占比189.66%；

2014年，虚增1626.91万元，占比6.56%。

对此，证监会拟决定:一、对中信国安信息产业股份有限公司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60万元罚款；二、对孙亚雷、李宏灿、孙璐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三、对吴毅群给予警告，并处以10万元罚款；四、对李士林、罗宁、晏凤霞、李向禹、严浩宇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5万元罚款。

消息一出，舆论刷屏。除了造假本身，企业背景也自带流量。

中信国安，一些人更喜称其为国安集团，无论前身国安宾馆，还是此后冠名的北京国安足球队。中信国安可谓知名度满满，尤其在北京，算得老少皆知。

不止有名气，还有不俗实力。其业务范围横跨金融、旅游、葡萄酒、文化、房地产、养老等多产业。2018年总资产超2000亿元。

加上中信集团这颗大树，2011年，现任中信国安董事长，国安足球俱乐部前董事长罗宁甚至豪言：“比什么都别和中信国安比有钱，恒大再有钱也只是我们的冰山一角。”

“别和国安比有钱”的段子，由此频在各大论坛“破圈”。

资本端，也有辉煌时期。

2014年，中信国安股价开启暴涨之路，当年1月股价6块钱左右，年底已翻倍，2015年6月甚至一度突破30元大关。同时，中信国安集团掌控的白银有色、中葡股份，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一家掌握天时地利人和的知名企业，为何沦落到造假“田地”？

02

造假术的简单与不简单

LAOCAI

直观看，上市公司财报造假，是为忽悠投资者，维系提升股价。

从上文2014-2015年的资本逆袭看，其成功实现了目标。

2009年4月，青海中信国安召开销售专题会议，在预计当年销售收入约4亿元的情况下，为完成10亿目标，其采用了预售方式，同时按照10%价格让利和同期商业贷款利率支付客户预付款利息。

具体操作是，青海中信国安收到客户预售款后，虚构货物的销售合同、出库单等资料虚增收入，在账面借记应收账款，贷记主营业务收入，月底将预收账款和应收账款进行对冲核销。

经统计，参与造假的客户多达10 家，包括中农集团、邦力达、四川农资等。

收到客户预付款后，青海中信国安将未实际发货部分计入账面收入，如2009至2014年，其对吉林倍丰的账面收入累计1.17亿元，实际发货金额累计3714.04万元（不含税），累计虚增收入7952.9万元。

凭此，在其纳入中信国安合并报表的5年期间，累计虚增营收5.06亿元，累计少计财务费5.07亿元，累计虚增利润总额10.13亿元。

简言之，通过利用虚假合同，伪造发货程序，对不符合收入确认条件的事项确认收入，虚增收入，掩盖真相，呈现虚假业绩。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作假手段并不难识，风险不言而喻。于是，当青海中信国安完成造假使命后，中信国安果断选择将其出售。

2014年12月，中信国安与中信国安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信国安投资）签署股权转让协议，青海中信国安51%股权转让给后者。另外，中信国安将长期股权投资由成本法改为权益法核算。2015年1月，两者再次签署股权转让协议，青海中信国安将由中信国安投资全资控股。6月，中信国安对转让的49%股权进行了账务处理，同时确认了2015年1月至6月该股权对应产生的投资收益。

玩味的是，即使最后的敏感档口，其也没放过造假机会。通过与客户签订保利、计息预售氯化钾合同，账面虚增收入、少计财务费，2015年1月至6月青海中信国安虚增净利润6832.61万元，占当年中信国安投资收益的6.24%，利润总额的8.56%。

问题来了，中信国安的造假手段并不复杂，甚至有些明目张胆，为何能蒙蔽背后数十万股民长达7年之久？

细品，简单背后也有不简单。

首先，是投资者对中信国安的长期信任。

其次，是有真实客户配合，增加了可信度。

第三，即审计机构考量。

对多数没有实调机会的中小投资者而言，了解企业的重要途径，便是财报。而负责审计的会计师事务所，则是财报真实性的保证。

遗憾的是，中信国安连续7年财务虚假，其会计师事务所的年审意见居然都是“标准无保留意见”。专业性如何？合规度如何？

公开资料显示，致同会计师事务所前身是1981年成立的北京会计师事务所，1998年6月脱钩改制并与京都会计师事务所合并，2008年12月和天华会计师事务所合并，2012年更名。

知名财税审专家、资深注册会计师刘志耕表示，可能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审计师丧失职业道德，故意视而不见甚至合谋造假。这种情况比较难以取证，一旦取证，处罚会很严重，甚至会触发刑事责任。其二，审计程序教条化、程式化。审计人员只是一味为满足完成审计准则所规定审计程序的需要，审计过程中并没保有合理、必要、谨慎的职业怀疑；审计师的职业道德和工作责任心不强，不能勤勉尽职造成，对审计工作敷衍应付。

上海明伦律师事务所王智斌律师认为：“合并报表子公司的财务数据，属于上市公司外聘审计机构的审计范围。在子公司财务数据出现重大不实的情况下，出具‘无保留意见’审计结论的会计师事务所，也有可能会被监管部门认定为未勤勉尽责，届时投资者有权将中介机构列为索赔诉讼的第二被告。”

勿怪上述观点的苛求，勤勉尽责、保持财报公正客观，本应是审计机构的重要职责，如若“运动员”、“裁判员”同时失守，投资者怎能不成案上鱼肉？

第四，证券公司考量。

比如中信建投。作为同属中信系的顶级券商，其2014年开始对中信国安进行调研。

2015年12月、2016年4月，中信建投也参与了中信国安的实地调研活动。2016年4月6日的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首次具体披露了参与调研人员包括中信建投的武超则、崔晨及新华资产的马川。

公开信息显示，武超则现任中信建投董事总经理、研究所所长，业内极富盛名。2013-2017年间，连续五年获得《新财富》通信行业最佳分析师评选第一名，2018年10月开始担任中信建投证券研究所所长，同时兼任TMT大组组长。

经验、资历、能力均很牛气的业内专家，为何没能看出端倪？

2020年底，武超则被北京证监局约谈。同一天，北京证监局在官网发布的一则行政监管措施决定指出，“中信建投发布的某研究报告存在研究依据不充分、研究方法不够专业谨慎等问题。”

中信建投，也比较尴尬。中信国安造假器接近尾声的时候，中信建投加大了对其持股。2015年半年报，中信建投首次出现在中信国安的前十大股东中，持股3036.44万股；

截至2020年9月30日，中信建投仍持有中信国安3600.03万股，且中信国安被立案调查的第二季还有所加仓。

是确实青睐、自证清白，还是掩人耳目，见仁见智。

当然，说千道万，相比上述外因，中信国安才是造假最大责任人。

北京市盈科（济南）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杨泉军律师表示：依据证券法规定，上市公司披露的信息，必须真实、准确、完整，不得有虚假记载，因虚假记载给投资者造成损失的应当依法赔偿。结合证监会查明的事实，凡是2010年2月6日至2020年5月17日期间买入中信国安股票的投资者，在2020年5月18日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后无论是否卖出，都可通过咨询律师或自行起诉，要求中信国安赔偿其投资损失。

行业分析师李晨表示：财务数据，是投资者判断股票价值的关键依据。聚焦中信国安此次造假，虽总体数额不大，但持续时间长、负面影响一面不差。财务造假严重挑战信披严肃性，损伤诚信基础、市场信心。虽然新证券法把财务造假的行政罚款额提高到千万级，但对上市公司依然不够疼。只有让其承担众多投资者的民事赔偿，大幅提高违法成本，让其痛到骨髓、痛到灵魂，或才是震捏亦或根除的根本。

03

业绩亏损 负债高企 何去何从？

LAOCAI

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该事件未来是何走向，自有法律和市场给出答案。

但留下警示意义，值得所有上市公司深思，造假能骗的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获得投资者认可，没有捷径可走。脚踏实力、修炼内功才是王道。

看看中信国安目前表现，或一目了然。

2017年，中信国安股价高点在14元附近，截止3月16日收盘，股价2.17元，,市值不足86亿元。

业绩也好不到哪去，2021年1月29日晚间，中信国安发布业绩预告，预计2020年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18.50亿元~22亿元，基本每股收益为亏损0.4720元~0.5612元。

不过，也有好消息。

2021年春节前，中信国安与庄胜地产长达7年的诉讼纠纷，最高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判决，撤销最高院此前的二审民事判决，维持北京市高院一审判决，价值四百亿的地块重归中信国安手中。可喜可贺。

然问题在于，国安府的主体公司北京信达置业股权已被冻结。

同时，庄胜公司董事长周建和也表示：“我们将采取包括向最高检申请抗诉在内的一切合法手段来继续维护庄胜公司的权益！”

换言之，此事仍未尘埃落定。

只是，中信国安还能等多久？

造血不足的另一边，是债务问题的严峻性。

上升到集团层面，2019年三季报显示，中信国安集团总资产1864.65亿元，总负债高达1638.63亿元，资产负债率87.88%。

据媒体报道，目前中信国安集团旗下2014、2015、2016和2018年度多笔票据尚无法按期足额偿付。企业预警通显示，其尚有3笔票据存续，共计余额40亿元，都将在2021年到期。

如何渡劫，还需时间作答。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从造假狂欢，到今日蹒跚，一家优质企业的起伏兴衰，是否令人感叹。

资本，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成就企业，亦能摧毁企业。关键在于，握剑人能否从善如流，披荆斩棘、保持敬畏心、专业力、精进感。而非被短利短益裹挟，向信任自己的投资者收智商税。

野蛮者的“好日子”也正在终结。

掐指算来，恰逢新证券法实施一周年。回归这一年，提升上市公司质量、强调良币效应、严打违法违规行为，是一条年度主线。高压之下，问题裸泳者纷纷显出原形，除了中信国安，还包括*ST永林、延安必康等企业。

前海开源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表示，“A股正逐渐走向成熟。”

2021年3月5日，“常态化退市机制”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而“十四五”规划纲要草案也提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上市公司质量。

显然，资本市场的改革步伐还在深化、加速。

大潮之下，适者生存、强者为王。中信国安又将何去何从呢？

本文为铑财原创

如需转载请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