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兵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医保控费再次升级。

近日，国家卫健委报告显示：随着医药系统标准化、信息化编码建立，公立医院控费效果明显、考核愈加精准。专家表示，目录内药品将在几年内全面制定支付标准。药价还有下降空间，“万金油”等神药日益受限。

显然，普惠万千国人的降药价行动已进深水区。

发力点，不止在医保。

实施两年有余的两票制，也在洗牌格局。

6月，天士力顺势而为，14.89亿剥离医药流通业务。

7月，逆势作乱者，又浮出水面。

3年虚开发票近8000万元 双重药价为哪般？

7月1日，舒泰神公告称，近日收到国家税务总局北京市税务局第二稽查局《税务处理决定书》。2016至2018年间，实际取得已证实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共902张，价税约合计 7962.7万元，此外还取得上百万元的问题发票。

根据《企业所得税法》，舒泰神应补缴企业所得税约1191.3万元，补缴检查期间房产税约3.03万元，并加收滞纳金。

对此，舒泰神没有解释原因，也没申请行政复议。仅表示: 此决定书属于行政处理范畴，不属于行政处罚，公司接受处理，并已完成补交。

表面看，问题似乎并不严重，甚至已妥善解决。

这从股价的持续上扬中，或可见端倪。截止7月13日收盘，舒泰神股价12.1元/股。

真是如此吗？

细品之下，这种“破财免灾”，或没那么简单。

自掏腰包补税，意味着这笔钱要计入当期损益。据舒泰神预计，受此影响，2020年半年度净利润减少约1653.89万元。

而如选择复议，相关部门就要深入调查。简言之，舒泰神与交易公司的真实资金往来、业务合作等，都要暴露在“阳光”之下。

税务处理决定书显示，舒泰神 2016 年取得 47 张发票，发票金额 157.56万元，经证实开票单位与公司无业务往来，也未给公司开具过发票；2016 年取得发票 5 张，发票金额 12.83万元，经证实被协查企业与公司无业务往来，也未给公司开具过发票。

公司取得的北京某大厦 2016 年 5 月开具的 1 张发票，金额 4.37万元，经证实该发票与其开具发票金额不符。

值得注意的是，舒泰神被虚开的7962.71万元增值税普通发票中，涉及前五名合作商中的发票金额累计2733.56万元，占比30%。

从此看，息事宁人或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之前已有交易公司指出：虚假发票、问题发票是与舒泰神“合谋”所为。

2020年4月，中国裁判文书网披露的《舒泰神（北京）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与山东阳光信诺医药有限公司买卖合同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显示，2019年10月，舒泰神与合作方山东阳光信诺医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阳光信诺”）出现纠纷。

阳光信诺表示，舒泰神公司为保持各地经销商处的高药价，要求其配合走账，双方交易习惯为实际交易价之上另行约定一份表面交易价。

舒泰神按表面价格开具发票，阳光信诺按实际价支付货款，又按表面价支付其余货款，舒泰神再将其多支付部分货款返还阳光信诺或其指定公司。后者向舒泰神开具营销策划费发票以账目核销。

阳光信诺指定的公司包括，济宁东骏医疗科技有限公司、山东华丞医疗科技有限公司、济宁惠泽医疗科技有限公司等。

判决书显示：本院认可阳光信诺公司抗辩其与舒泰神公司交易中确系存在表面交易价格和实际交易价格，合同价应是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即应以双方实际均认可的交易价确认买受方应支付的货款数额。

可以发现，此案件中，舒泰神收到虚开、问题发票，是“双重价格”所致。

这种行为，显然钻了“两票制”空子。

众所周知，为解决药品流通环节过多，层层加价问题，“两票制”应运而生。目的在于，降价增效、缓解国民看病贵之痛。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小聪明者，为了种种利益，不惜触碰规则线，逆势而为。

比如一些药企和经销商为维系高利润，便建立“地下交易体系”。通过虚构会议、旅游、餐饮、课酬佣金等名目，做假账、虚开发票、粗放套现、向医生输送回扣。

虚开发票类型包括：咨询费、咨询费、会议费、广告费，以及上文中阳光信诺向舒泰神开具的营销策划费等。

这些行为不仅坑了患者、扰乱市场秩序，也违背了两票制及医改初衷。

虽然舒泰神被虚开的近8000万增值税发票中，有多少与阳光信诺情况相似，外界不得而知。

但其息事宁人的态度，值得考量。

专家表示，虚开发票与企业偷税、套现、贿赂、回扣等行为紧密联系。开票公司、医药企业、医药代表、医生甚至个别医院，环环相扣、风险上下传导。而导火索，往往是发票不合规被查。对此，医药企业的合规风控十分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裁判文书网披露，除阳光信诺外，舒泰神与河北金诺康医药及四川凯美公司的法律争议中，也都出现“双重药价”问题。

为何钟爱“双重药价”，舒泰神是否为维护虚高价格值得考量。

2020年6月5日，国家医保局发布了《关于建立医药价格和招采信用评价制度的指导意见（第二次征求意见稿）》明确，建立医药价和招采失信事项目录清单，医药商业贿赂、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操纵市场价格、违反合同约定、扰乱采购秩序等违法违规、有悖诚信和公平竞争行为。

决心之下，一批逆势作乱者浮出水面。

数据显示，2020第一季度，重大税收违法案件信息中，有26家医药企业因涉嫌税务问题被省税务局通报。

可见，药企合规经营，已是不二趋势。

强监管下，行业风清气正、良币效应凸显。舒泰神何以逆势而为，又在掩盖什么呢？

业绩大滑 主营产品折戟 失算在哪里？

想来，舒泰神也有自己的无奈与急迫。

每况愈下的业绩，是重要考量。

2019年，舒泰神营收6.61元，同比下滑17.94%；实现归母净利润2729.94万元，同比下滑79.64%。

这已是舒泰神连续第二年业绩下滑。

2018年，舒泰神营收8.06亿元，比上年减少41.92%，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34亿元，比上年减少49.03%，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1.65亿元，同比减少39.67%。

进入2020年，颓势更加明显。

截至一季度，舒泰神营收5488.14万元，同比下降68.19%，净利亏损2473.80万元，同比骤降188.57%，几乎亏掉2019年净利的9成。

这种下降速度，堪称坠落。亏损，更是一个敏感信号。

公开信息显示， 舒泰神（北京）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2年，2011年04月创业板上市。是一家涵盖早期探索性研究、药物发现、工艺开发及中试放大、临床前生物学评价、临床开发到药品生产和商业化的全产业链创新型生物制药企业，为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拥有国家一类新药——“苏肽生”和国内唯一具有清肠和便秘两个适应症的清肠便秘类药物——“舒泰清”。

客观而言，由于研发周期长、技术投入多，生物医药公司亏损已是业内常态。但聚焦舒泰神，研发背不了大锅，主力产品苏肽生的颓势表现是主因。

苏肽生，通用名“鼠神经生长因子”，属于神经营养剂，广泛应用于眼科、神经内外科、骨科等。

梳理舒泰神成长之路，苏肽生发挥了重要作用

2009年，苏肽生被纳入全国医保目录后，舒泰神业绩开始飙涨。2016年，销售额高达12.39亿元。

然成败皆萧何。

2017版医保目录中，鼠神经生长因子的医保报销范围被限定为外伤性视神经损伤或正己烷中毒。

2018年，中国医药工业信息中心PDB数据库显示，2018Q3前50大品种中，鼠神经生长因子等被指临床效果不明显。

2019年8月，国家医保局发布《2019年版国家医保目录》，鼠神经生长因子直接被踢出医保。

一系列打击下，苏肽生市场份额从过去的50%以上，下滑到不足30%。而痛失医保名录，后续销量恐进一步下滑。

拳头产品折戟，舒泰神业绩变脸，也就不足为奇了。

客观而言，上述变化存在一定不可抗力。

但让运气全背锅，显然忽视了舒泰神的一个软肋：产品结构较单一。

梳理原因，重销售轻研发，是一个重要考量。

2017年前，舒泰神销售和研发的费用投入比例严重失衡。财报显示，2017年销售费用高达9.15亿元，占营收比65.92%，而研发费仅9213万，占比6.64%。

众所周知，医药类的新品研发，向以高投入、长周期、不可控性强著称。最吃时间、资金、耐力。重销售轻研发导致2017年医保控费后，舒泰神再去布局创新研发，已经有些来不及。

数据显示，2018年研发费用增加2928万元，同比增加31.78%.

但业绩承压时，大幅增加研发支出，也会使财务状况进一步恶化。

而即便研发费用大增3成，

2018年研发、销售费用占总营收比例差距还是不小，分别为15.01%、59.93%。尤其是作为一家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

简言之，研发力度仍需加强。

遗憾的是，从上述双重药价、发票疑云中，舒泰神似乎仍在迷恋旧式的带金销售打法，用虚高价格，维持并不匹配市场地位。这对一家高新技术企业而言，是否已经跑偏了？

上述表现可谓舍本逐末。放眼中国药业，提质、增效、创新已是行业趋势。

面对医改大潮，唯有通过创新研发，塑造出的高质量产品，才是企业生存发展的根本砝码。同时，其也对企业税费有调剂作用。

要知道，国家为鼓励创新，高新技术企业享受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政策的力度颇大。舒泰神在此多用用心，岂不短期名利、长期产品业绩多收？

显然，舒泰神有些短视、失算了。

或许，也有苦衷。

细观在研项目，能否为其带来业绩回暖，目前犹未可知。

例如“BDB-001注射液”，适应症范围内为（1）用于新冠病毒感染者降低重症肺炎的发生率、降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发生率。（2）用于新冠病毒感染所致重症肺炎的治疗。

但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副局长焦雅辉表示：“现在大家看到的有效治疗药物，是体外细胞实验得结果，离临床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种种烦心事，考验着实控人周志文、冯宇霞夫妇的大智慧。

实际上，两者还是另一家CRO上市公司昭衍新药的实控人。对比舒泰神的每况愈下，后者可谓风光：不仅净利增长，近期又宣布股权激励，反差鲜明。

投资就是投人，实控人相同，何企业表现却大相径庭？不知看到昭衍新药的表现，舒泰神的投资者会作何感想。

即说又练真把式

世间之事，往往知易行难。

持续创新，提供安全有效的治疗药物，为人类健康做贡献，这是舒泰神的企业使命。铸就一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药企业，这是其发展愿景。以患者利益为根本，合作竞争，创造价值，这是核心价值观。

如上所言，提质、增效、降价、创新是当下医改的主频词。从此看，舒泰神上述表态，符合大势，彰显一家上市企业的责任意识。

但从上述种种问题看，其实操感还该更在线些。

即说又练真把式。颓势困境之下，如何破壁突围，考验舒泰神亦或周志文大智慧，铑财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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