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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武陟县利用世界银行贷款建了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名为武陟红麻造纸厂,当时目标很高,各种设备都买国际最领先的,于是在90年代投资了3.35亿元从美国、德国、俄罗斯、日本等8个国家购买设备,这可是一笔巨款。众多的设备也导致武陟红麻造纸厂建设期很长,整个建设从1993年4月开始,到1999年4月还没结束,更令人尴尬的是,设备到位后,红麻造纸厂安装建设完成开始试产,却没有成功,不得不停下来,然后三次试产三次停产。武陟县官员不得不邀请专家会诊,可专家认为进口的设备技术改造太困难。

几经周折,武陟县政府挖到了当时39岁的广东湛江冠龙纸业公司高级工程师姜丰伟,指望靠他解决问题。姜丰伟的确是技术大牛,他发现,红麻厂的整条造纸生产线配置称得上高端,但问题是各国设备配置无法做到衔接。但对于一次启动就需要4000万元资金的红麻造纸厂,姜丰伟认为800万元就可以搞定。

看到起死回生的希望,2002年7月,武陟县政府让武陟投资、武陟绿宇、姜丰伟、李荫培签订合同,投资设立江河纸业,规划是江河纸业向红麻造纸厂租赁设备,这样如果江河纸业能够利用800万元资金就能让原有设备顺利造纸生产,那么盈利后向红麻造纸厂支付租金,于是红麻造纸厂的投资和设备,都可以盘活了。为了保证这个规划顺利成功,武陟县的安排是江河纸业向红麻造纸厂租赁设备15年,为了保证进行技术改造后姜丰伟能够得利,规定姜丰伟享有独立经营权、留用资金支配权、劳动用工权及人事管理权等等。

应该说这个设想和规划确实不错,问题出在后续处理上。

在江河纸业设立时,姜丰伟实际出资30万元,却按照166万元出资持股20.75%,也就是武陟县一次性赠送136万元,在2002年,这可是相当于上海中心区的一套房产,不是小数目,现在谁表示重视人才而赠予一套上海房产,恐怕立刻举国瞩目。

重金之下,姜丰伟的确展现了才能,从国外进口网前箱稀释定量控制系统没有150万美元下不来,姜丰伟却花了42万元就搞定了;进口布机空气转向器需8万欧元,姜丰伟花了2200元买了几块钢板一焊就相当于解决了。这样江河纸业就可以投产了,但江河纸业并未生产通用的A4纸,而主要生产无碳复写纸等特种纸,或许是为了避开竞争、获取利润。

按说,到这里武陟县的规划已经顺利实施,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执行15年租赁就好。

但蹊跷的是,2003年武陟县却将红麻造纸厂的资产直接给了江河纸业。当时红麻造纸厂的资产是9661万元,需要江河纸业承担的红麻造纸厂的银行贷款是9302万元,多出来的差额359万元,直接免掉了。2003年的359万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对比一下,当时上海核心地段的房产还在1万以下,359万元可以买三套了。

15年的租赁协议为何这么快就不作数了?还赠送359万元?

但更令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2003年,江河纸业实现收入1.33亿元,净利润452万元。按说此时武陟县两家国资企业武陟投资和武陟绿宇共持有江河纸业53.78%的股权,既然江河纸业实现盈利,国有资产即使不通过红麻造纸厂坐收租金,也可以拿着股权稳稳地等着收益。姜丰伟技术能力固然出众,但之前赠送的股权回报已经算是破格优待了。但2003年却允许姜丰伟单独增资100万元,持股增加到接近30%,逼近第一大股东国有资本武陟投资。

紧接着,2004年,武陟县财政局提交请示将武陟投资持有的江河纸业31.555%的国有资本金出资额退出。但并未履行规定的国有资产转让评估、备案等程序。

这一番操作下来,姜丰伟控制了江河纸业51%的股权,江河纸业从此变成姜丰伟家族的公司。此后,姜丰伟之子姜博恩和姜丰伟的妻子曾云掌握着江河纸业51%以上的股权,并且在上市前的多次增资后依然控制着江河纸业。

为何能如此顺利?

一个疑点是常小松是否发挥了作用。公开资料显示,常小松1978年12月至1982年4月,在武陟县乔庙供销社担任出纳、会计,此后升到武陟县棉麻公司副总经理兼党支部书记,1995年担任武陟县外贸总公司副总经理,1998年,担任武陟县化肥厂厂长兼党委书记,接着在武陟绿宇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一肩挑,一直到2004年。2004年,武陟绿宇以经营困难原因改制,持有的江河纸业股权转归改制后的绿宇化电所有,而绿宇化电则仍在常小松的掌控之下。直至江河纸业申报上市,常小松家族直接或间接在江河纸业持有大量股份。而以常小松在当地积累的政商人脉,是否曾为姜丰伟家族顺利掌控江河纸业牵线搭桥、保驾护航?

不过,当姜丰伟因病辞世后,江河纸业和姜氏家族似乎不再顺利。毕竟年轻的90后姜博恩并非姜丰伟一样的技术大牛,其进入江河纸业的时间并不长,又未在基层历练,能否很好地掌舵江河纸业存在很大的疑问。

事实也正是如此,2018年姜丰伟罹患重病后,江河纸业的收入和利润就开始下滑,而流动负债也开始高于流动资产,这意味着江河纸业面临严重的债务压力、现金流严重吃紧。

为缓解压力,江河纸业甚至采用无真实交易的票据融资和转贷融资。

但这都无法回答一个问题,既然数千万元的境外治疗费用也没有挽回灵魂人物姜丰伟,那么仅仅是融资能撑起一个缺少技术大牛和灵魂人物的江河纸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