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时代财经  作者:陈伟纳


冬日,清早,晨曦初起。

上白石二坊的街边,赵阿婆的包子铺已开始营业,门口排放的两个蒸笼上正冒着热气,一个个饱满的包子、馒头正等着客人的到来。

“来深圳二十多年了,这家包子铺也开了十几年,每天早上4点多就要起来和面、剁馅、上屉蒸包子,差不多7点的时候就开始有上班的人过来买早餐。”尽管数万人搬离白石洲,赵阿婆却是为数不多留下来的租客,“以前住在这里(白石洲)的人多,生意也好,现在大家都搬走了,剩下的这些人过不了多久也会搬走。”

2019年6月底,白石洲北区4个自然村开始清租,赵阿婆包子铺对面的楼栋因为旧改拆迁已完成了清租,卸掉玻璃的窗户显得格外冷清。

已清租楼栋:时代财经/摄

“不识白石洲,枉为深圳人”。白石洲,在很多来过深圳的人心中是一个别样的存在。据不完全统计,从90年代至今,白石洲至少容纳过300万人次居住,作为深圳人口密度最大的城中村,这里曾经也是诸多深漂的第一落脚点。

即使这里承载着很多年轻人的“深圳梦”,但仍然无法阻挡他们告别白石洲。2005年,关于白石洲旧改的消息开始传出,但一直没有获得官方回应,直到2014年,白石洲旧改计划立项,人们才意识到,白石洲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2018年,白石洲旧改进程进入新阶段,当年项目获得规划批复;2019年,白石洲旧改项目完成物业确权、集体物业补偿签订等前期筹备工作,并开始清租;2020年,项目一期进入旧楼拆除阶段;2021年3月,白石洲旧改项目一期确认实施主体为绿景中国;年底,项目获得工程规划许可。

1月19日,绿景中国公告称,白石洲城市更新项目一期01-08地块取得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及建筑工程施工许可证,并命名为“绿景白石洲璟庭”,规划包括1座26层商务公寓、1座59层商务公寓,以及3座74层的超高层住宅。

时代财经实地走访了解到,目前白石洲城市更新项目一期正处于打地基阶段,从现场来看,工程正有序进行。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工地开始建设,最快在2023年,白石洲城市更新首个项目就要入市。


白石洲,"深漂"开始的地方

“那里的人很亲近/楼与楼的距离只是缝隙”。

年初,知名歌手陈楚生发表了一首名为《白石洲》的歌曲,回忆了自己初来深圳打拼、住在白石洲的经历,“那时的日子很难/梦很多/行李简单”,简单的歌词传递出他对白石洲的感情,这也是很多深漂的切身感受。

白石洲曾是深圳人口最密集的城中村,这里总面积7.4平方公里,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加上颇为友好的房租,聚集了约15万居住人口,在册村民1878人,整个白石洲分南北两区,共有出租屋2340栋,合计约3.5万套(间)房。

“来深圳住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白石洲。” 2016年研究生毕业的小蔡告诉时代财经,当年自己租的房间不到10平方米,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对面栋楼的邻居,私密性较差,和几个刚来深圳的女生共用一个卫生间,“每天都要提前商量好用厕所的顺序,时间也不能太久。”

白石洲出租楼:时代财经/摄 

虽然居住环境不是很好,但每个月仅700多元的房租让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多。2019年,她租住的出租屋被划在了第一批拆迁范围内,因此不得不搬走,“我记得那天下午,房东哭着跟我们说,‘我的房子要被拆了,让你们没地方住,真的很抱歉,真的不是要赶你们走’。” 

离开白石洲后,小蔡先后在南山区的桃园、茶光、龙岗区的布吉居住过,但时间都不长,现在她和未婚夫一起住在福田区沙尾的一个小区里,“现在的房子是一个30多平方米的一室一厅,一个月房租在4000多元。”

2019年是租客搬离白石洲的重要时间节点,当年绿景中国正式启动私人物业补偿协议签订工作,村民们也达成了“劝退”租客的共识。

此前同样住在白石洲的唐欣(化名)则有不一样的遭遇。 2019年之前,唐欣一家四口一直住在白石洲北区的上白石村里,因为很早就来了深圳,一家人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2019年)7月的时候,房东开始给租客发清租通知,当时收到通知我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真的很突然,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唐欣回忆到,白石洲确认拆迁的消息出来后,周边的房租几乎翻了一倍,当时上白石村的一房租金大概为1300元/月,但一路之隔的白石洲南区同类型的房源租金却要2000元/月。除了房租问题,还要考虑孩子上学的问题,“我家小孩在星河学校读二年级,我们只能在这里读书,搬去别的地方也不会收我们,很多学校都没有学位。”

住在白石洲的小孩大多在附近的星河学校、香山里学校上学。一旦搬离白石洲,租客们将会面临孩子上学时间长、距离远,或是申请转学难度大的两难。

考虑到小孩上学以及个人工作的情况,唐欣和丈夫商量后决定留在白石洲,不过不是曾经熟悉的北区,而是不在拆迁范围内的白石洲南区,房租也从原来的不到3000元/月,涨到了现在的6000+元/月。“我们不想把孩子送回老家,好不容易来大城市了,还是希望能够扎根在这里。”唐欣谈到,除了房租变贵了,家人生活并没有其它改变。

不仅出租屋里的租客离开了白石洲,一位曾经在白石洲开小吃店的商铺老板阿成(化名)告诉时代财经,大部分商铺老板退租后会去别的地方再开店,如果生意做不下去,也可能转行或者回老家。

阿成表示,2019年搬离白石洲后曾考虑过在大学城附近再开店,但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如今已转行做网约车司机,“生活没有好与坏之说,过得去就行,但我还是很感谢曾经在这里做生意的时光,那时候真的很快乐,也认识了很多朋友。”

如今小蔡也会时不时的回来看看,“这里有温度,邻里之间的关系很亲切,有很多便宜的小吃,有时候我会和未婚夫一起回白石洲,走在熟悉的街道、去曾经常去的小吃店,感觉一切都没变。”


工人年前赶工期,预计2023年

随着城市更新进程的加快,如今再走进白石洲,人流涌动、摩肩接踵的繁华景象已不复存在。

拆迁工作启动后,只有少数人还留在这里,一些暂时没有拆迁的商铺生意清淡。而更多的楼体则处于空置阶段,并予以围挡,张贴着“待拆迁”的标识。


待拆迁楼体:时代财经/摄

一位住在周边不属于旧改范围的小区业主告诉时代财经,白石洲的原住民大多不住在这里,“以前是收租的时候回来,现在就是开发商找他们签字的时候回来。”该业主还表示,2021年初,白石洲拆旧楼造成比较大的扬尘,如今项目正式动工后,常常施工到深夜,“可能是快过年了在赶工期。”

时代财经实地走访了解到,目前白石洲城市更新项目一期正处于打地基阶段,从现场来看,工程正有序进行,项目入口不时还有大型装载车辆出入。

白石洲旧改项目一期正在打地基:时代财经/摄

“以前觉得时间很慢,但是现在看到白石洲真的拆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上述业主感叹道,他告诉时代财经,2014年白石洲旧改项目计划立项后,好几年都没有新的进展,当时很多人都认为项目搁置了,但2018年夏天,白石洲旧改获得规划批复后,项目进度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一刻不停地往前推进着。

绿景中国公告显示,目前动工部分为白石洲城市更新项目一期01-08地块,即绿景白石洲璟庭。项目总建面45.66万平方米,计容建面31.46万平方米,容积率10.9,规划有1栋5座塔楼,包括1座26层商务公寓、1座59层商务公寓,以及3座74层的超高层住宅,建筑最高高度达到244米,仅比香港最高住宅——天玺(270米)低了26米。

据贝壳研究院统计的深圳高楼排行榜,目前深圳最高住宅是位于福田保税区的加福华尔登府邸,共67层,建筑高度239米,其次是华润城润玺,最高62层。

对于如此高密度的居住环境,中介邱伟表示,“大概率还是会比较受欢迎,但还是要看到时候的价格和入市时节。”此前,南山区城市更新和土地整备局曾公布绿景白石洲璟庭的项目规划,提到绿景白石洲璟庭的住宅有1257户,不包含保障房,其中≤90平方米的户型有1193户,占比94.91%。

邱伟指出:“这样的户型占比和房源数量对于大部分刚需购房者很友好,隔壁的深业鹤塘岭去年开盘均价11.05万/平方米,开盘就卖完了。如果白石洲璟庭按照正常8万9-万/平方米的市场价定价,小户型肯定是最好卖的。”

邱伟同时表示,白石洲具有很好的交通和地理优势,配套方面也很完善,如果有购房名额自己也会考虑在这里的买房,容积率并不会成为影响购房者的主要因素,“华润城的容积率也很高(7.7),但还是日光了,大家买房还是很看重未来的升值空间。”

时代财经从一位接近绿景中国的相关人士处了解到,2022年白石洲并没有入市计划,具体的项目情况包括户型、房源数量等还在商讨中,“预计明后年入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