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打破“将证券业务放到境外”和“不给大陆华人提供换汇”这两个规则，就能顺利展业？现在来看，远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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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琪鑫

编辑：雷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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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朱智琪

一种极度紧张的气氛，弥漫在跨境互联网券商行业之中。

“现在圈内对此都是三缄其口，因为把握不准风向。”在10月14日人民网点名老虎证券、富途控股等跨境互联网券商存在个人信息安全风险后，一名相关从业人士表示。

▲人民网记者直指两大隐忧：信息收集安全和信息去向。图片来自网络。

行业内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监管之风来势更凶。10月24日，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在外滩金融峰会表示，从业务实质看，跨境互联网券商属在我国境内无照驾驶，属非法金融活动，这种定性与资本项目是否完全可兑换无关。

这意味着，监管直接给跨境互联网券商在境内贴上了“非法”的标签。

上一回被孙天琦以“无照驾驶”和“非法金融活动”定性的，是第三方互联网金融平台销售银行存款产品的业务。2020年末该定性一出，蚂蚁、腾讯、陆金所等近十家互联网平台的存款产品在两日内集体下架，堪称火速。

而跨境互联网长期以来的无证经营、个人信息安全乃至金融安全问题，这次被一一摆在了监管面前。

近一年来赚翻了

相比传统券商而言，单纯发展线上业务的跨境互联网券商属于近年杀出的黑马。

在美股、港股市场的火热和国人投资需求增长的拉动下，提供跨境股票交易服务的互联网券商迅速崛起。其中，富途控股和老虎证券在国内知名度最高。

富途控股起家于2009年，曾获得腾讯控股、经纬创投、红杉资本的战略投资。其全资子公司富途证券成立于2012年，是受香港证监会监管的证券公司。其创始人李华是腾讯第18位创始员工，持有富途控股37.20%的股权，67.98%的投票权。

老虎证券成立于2014年，其创始人巫天华现年36岁，曾在网易有道任职，持有老虎证券23.42%的股权及78.05%的投票权。相比富途，老虎的投资人阵容也毫不逊色，包括小米科技、盈透证券、真格基金、景林投资，还有美团王兴、元气森林唐彬森等。

2019年3月，老虎证券和富途控股先后登陆美国纳斯达克市场。这两家跨境互联网券商的营业收入主要来自交易佣金和手续费。仅2021年上半年，二者交易规模合计达6778亿美元，截至2021年Q2，开户用户数量近400万。

从财报不难看出，这两家券商的业绩从近两年才开始“起飞”。

2018年，富途控股才从上一年超800万港元的亏损中走出，实现了1.39亿港元盈利。到2020年，富途控股的净利润已经达到13.26亿港元，同比增长700%，而其营业收入为33.1亿港元，同比增长212%。

而老虎证券直到2020年才实现1.25亿港元的盈利，此前连续四年处于净亏损状态。2021年Q1季度，老虎证券的业绩更加亮眼，其净利润达到1.64亿港元，同比增长594.33%，已超去年全年净利总额。

除了开户客户的攀升之外，跨境互联网券商暴赚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这是一门毛利润奇高的生意。富途和老虎毛利率比较接近，均在70%-80%之间。

随着富途和老虎证券业绩出现一轮又一轮的“翻番儿”，这两家券商的股价也迎来暴涨，一度成为热门中概股。

富途控股的股价一度从8美元左右飙升至204美元，市值接近300亿美元。老虎证券的股价也暴涨10余倍，市值达60亿美元。

被点名后“跌跌不休”

就在外界看来形势一片大好时，监管实际上早已盯上了跨境互联网券商潜在的风险。

2021年10月14日，人民网发文称，老虎证券、富途控股等在用户信息安全等方面存在风险。在人民网记者实测开户流程中，需要提交大量用户个人信息。文章直指，《个人信息保护法》施行在即，在法律明确了个人信息跨境提供规则的背景下，内地公民的个人信息出境问题或将成为跨境互联网券商将要面临的新考验。

早在2019年7月，APP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专项治理工作组就发布通知，评估发现包括老虎证券、富途牛牛等APP在个人信息收集使用方面存在问题，被要求整改。

针对人民网相关质疑，富途和老虎先后回应称，在监管2019年7月提出整改意见后，已于2019年8月2日按照监管要求完成所有整改工作。

受到10月14日监管点名影响，富途控股、老虎证券的股价当日立即大跌，其中富途控股跌去12.41%，老虎证券大跌21.19%。

▲在过去6个月，富途控股股价下跌超过50%，老虎证券股价下跌超过60%。图片来自网络。

随后，有媒体从接近监管部门的人士处了解到，按照所有金融活动均应全面纳入监管的要求，证监会等监管部门正着力完善相关监管规则，将依法对（老虎、富途等）此类活动予以规范，加强监管执法，全面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尽管当日富途和老虎对此作出积极回应，双双表示将始终坚守合规底线，坚定拥抱监管，但受此影响，10月15日，富途控股大跌13.66%，老虎证券跌3.3%。

事实上，老虎、富途等跨境互联网券商面临的问题远不止个人信息保护方面。

金融作为特许行业，终究是一门离不开牌照的生意。富途控股申请了相对完整的港股牌照，官方信息显示，富途控股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持有香港证监会颁发的第1/2/3/4/5/7/9类牌照（中央编号：AZT137），同时还拥有新加坡、美国等相关牌照。

和富途控股的主动申请不同，老虎证券主要通过收购来扩张业务版图。此前，老虎证券已在美国、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拥有33张金融类牌照和资质，但一直缺乏香港市场的“准入证”。

此外，富途控股主要是通过持牌机构富途证券展业，而老虎证券的经营模式主要是通过底层穿透，与另外一家美国券商盈透证券合作，作为盈透的“介绍经纪商”来开展业务，相当于为盈透证券进行导流，收取佣金。

“对于个人信息安全问题而言，券商的模式也会有影响，特别是穿透模式。”上述业内人士告诉无冕财经。

根据人民网报道，雪球旗下的雪盈证券也是通过盈透证券进行订单执行、风控管理、资产清算。而在用户完成开户之后，雪盈证券这样的服务商会将用户信息同步至盈透证券，但二者不使用同一账户体系，在雪盈证券开户后，将收到雪盈证券和盈透证券两个不同的账号，但操作的是同一个账户。

不过，在被推上风口浪尖之际，老虎证券终于宣布拥有了自己的香港牌照。

10月26日，老虎证券发布公告称，公司收购一家香港券商（海悦证券，中央编号：BMU940）已获香港证监会（SFC）批准。该券商持有香港第1、2类牌照，此次收购正式完成后，老虎证券可进入香港市场为当地客户提供证券经纪、期货经纪等服务。

“至少要有1、2、4、5、9，但他们只有两个，可能也只能进行基础展业。”上述相关从业人士向无冕财经透露。

尽管如此，香港的牌照恐难以成为“保命符”。东吴证券7月17日研报表明，老虎证券目前90%用户为华人用户，若中国监管政府对资金流出做出进一步严格的限制，将对公司的业务产生较大不利影响。

证监会曾表示，目前除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 QDII)、“沪港通”、“深港通”机制外，证监会未批准任何境内外机构提供“跨境炒股”服务，提示投资者通过合法渠道参与境外证券市场投资。

无证驾驶风险何在？

过去一段时间，有些业内人士认为将证券业务放到境外和不给大陆华人提供换汇作为跨境互联网券商的“安全网”，只要不打破这两个规则，就能顺利展业。

然而，从监管近日的表态来看，情况并非如此乐观。

10月24日，中国央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在外滩金融峰会表示，部分境外证券经营机构在未取得境内相关牌照、仅持有境外牌照的情况下，利用互联网平台，主要专门面向境内投资者提供境外证券投资服务，属于“跨境交付”范畴。

孙天琦称，跨境互联网券商客户快速增长，多来自我国境内。据专业媒体报道，注册在开曼群岛的A公司存量入金账户80%来自我国境内，注册在香港的B公司为55%。从业务实质看，跨境互联网券商属在我境内无照驾驶，属非法金融活动，这种定性与资本项目是否完全可兑换无关。

据《财新》，孙天琦所说在开曼群岛的A公司存量入金账户80%来自中国境内的，正是老虎证券，而注册在香港的B公司则是富途证券。

有业内人士向无冕财经分析，监管的大棒接连落下，或许包含维护金融安全或者更深层次的含义。

国家外汇管理局10月7日发布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9月末，我国外汇储备规模为32006亿美元，较8月末下降315亿美元，降幅为0.97%，是3月以来单月降幅最大的一个月。

而自2017年起，国家外汇局对个人购汇的用途进行了限制，其中明令禁止用于境外买房、证券投资、购买人寿保险和投资性返还分红类保险等尚未开放的资本项目。

据人民网，富途证券客户经理向开户的记者表示，通过中国银行能够购汇、并汇入富途证券进行证券投资的操作，显然不符合上述限制规定。

《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对于富途、老虎等跨境互联网券商们存在的问题，美国做空机构Geoinvesting早已指出。其在2019年发布的一则对老虎证券的沽空报告中认为，老虎证券存在非法洗钱、无中国证券经纪牌照、佣金收入面临风险、合并账户不受SIPC保护、操作不合规屡遭客户投诉、向关联方提供无息贷款等问题。

10月28日，两家中概互联网券商股再一次迎来大跌，截至收盘，老虎证券大跌17%，富途控股下跌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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