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者 杜一用 /文 邱文英/ 图

10月3日发自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的求助信眼看着就要冲上10万+了。求助信的诉求有些含糊,不过,他们陈述了鼓浪屿家庭旅馆经历三波疫情冲击后断崖式关闭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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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屿家庭旅馆断崖式关闭

“2008年鼓浪屿诞生了国内首家自发组成的家庭旅馆协会。2021年8月,厦门疫情突发,协会成员仅余100余位,旅馆从业者不到500人。9月份,当厦门再次成为全国疫情重灾区,协会成员实际数据不忍统计。”

这是10月3日发自厦门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公众号,题为《孤岛求助|鼓浪屿家庭旅馆的困境与希望》一文中的核心内容。

这封求助信其实更像是一次自我陈情,文章的诉求有些含糊,更多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即新冠疫情给鼓浪屿家庭旅馆带来的巨大冲击:

2016年,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有成员400余位;2019年行业首次遭遇大滑坡,协会成员掉到300余位;同年12月,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爆发,协会成员锐减到200余位。

会员规模与鼓浪屿岛上的家庭旅馆数量大致成正比,年份对应的则是引起会员数量出现较大幅度波动的关键时间节点。

2014年10月20日起,厦门市轮渡公司对厦鼓轮渡航线进行调整,把市民公共交通和旅游客运分离。鹭江道轮渡码头只保留居民专线,游客上鼓浪屿要从东渡邮轮码头、海沧嵩屿码头乘船。

申遗成功后,为保护鼓浪屿文化遗产和提升旅游品质,2017年6月30日起,鼓浪屿景区对登岛人数进行“限流”,由早期6.5万人次的最高载客量,降为5万人次。人流的减少,意味着经营者的收入降低。

2019年12月,厦门迎战第一轮新冠疫情。2021年8月,厦门迎战第二轮新冠疫情;只相隔一个月,厦门再度迎战第三轮新冠疫情。疫情对商家的冲击众所周知。

而今,迎战第三轮新冠疫情进入拖尾阶段,但鼓浪屿家庭旅馆已经疾呼:“我们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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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国庆黄金周短期翻身无望

受新冠疫情影响的行业有很多,酒店只是其中比较惨的一个代表而已。

“2020年3月,我们就关了。”小米(匿名)说。小米2008年就在鼓浪屿上与朋友合伙开了家家庭旅馆,地址选在鼓浪屿的一幢标志性别墅,有30多个房间,总共投资了1000多万元。

小米的旅馆用了30多位员工,租金加上管理,每个月费用就要40多万元。2019年底新冠疫情爆发后,在每天只出不进的经营状态中,他们坚持了三个月。等不及把三个月的租金用完,股东们就决定提前清盘。花了100多万元向员工和房东支付违约金,把家庭旅馆关了,小米在鼓浪屿上开家庭旅馆的奋斗史至此告一段落。

和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求助信里公开的口径差不多,小米和他的股东果断关店只是鼓浪屿家庭旅馆经营者这波关店潮里的一个声响。大概有四分之一鼓浪屿上的家庭旅馆,都等不及熬到2020年那波新冠疫情的春暖花开,在此期间就选择了清算关闭。

在与疫情抗争的一年多里,鼓浪屿上的家庭旅馆经营者们本以为苦尽甘来,可以好好打场翻身仗了。今年8月份发生的那波疫情粉碎了很多经营者的梦想,鼓浪屿上的家庭旅馆又关掉了三分之一。

疫情下,经营者们最难熬的恐怕是对经济环境的不可预测和心理上的一惊一乍。进入9月新一轮疫情爆发,眼看着错过了一年当中最可能打翻身仗的国庆黄金周,鼓浪屿上的多数家庭旅馆经营者彻底绝望了。

眼下,黄金周已经过半,厦门疫情防控虽然进入拖尾阶段,但厦门经济的复苏还需要周期。对鼓浪屿上的很多家庭旅馆经营来说,止损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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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屿家庭旅馆的几波开店潮

相对于后来才关店的很多经营者,小米简直太幸运了。他是较早在鼓浪屿上经营家庭旅馆的从业者之一。在疫情第一波中虽然有损失,此前的多数时间段都还是盈利的。

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里现在还能找得到的会员,选择坚守其实有他们不得已的理由。

鼓浪屿家庭旅馆第一波就兴起于小米开始介入的2008年前后,此后如雨后春笋。公开数据称,高峰期鼓浪屿上有大大小小的酒店约1000家。

鼓浪屿上的家庭旅馆业跟所有行业的发展规律一样,从供不应求过渡到了产能过剩。申遗成功前夕,价格战打出了新境界,个别家庭旅馆甚至祭出了80元/天的地板价。扣除成本,利润只有10元。

家庭旅馆的普遍房价本来就是100-200元/晚。考虑到与鼓浪屿的世遗定位相称,一些家庭旅馆窘极思变,开始寻求差异化道路。希望通过升级改造,能把房价卖出新高度。

最大的升级改造潮出现在申遗成功之前的2014-2016年间,个别家庭旅馆投入巨资重新装修,把家庭旅馆打造成超五星级的标准,并且尝鲜得手,果真卖出了1000多元/天的新房价。

另一波升级改造潮出现在2020年第一波疫情阴影过后。不少经营者疫后认准,家庭旅馆从此迎来柳暗花明的一春,用重装迎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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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企业危局的关键是尽快恢复经济

2014-2016年重装开业的家庭旅馆情形还好,至少有经历了几年的回收期,选择关店,下手会果断些。去年刚重装的家庭旅馆,投资成本远未回收,此时选择清算当然怎么也下不了手。

从鼓浪屿家庭旅馆商业协会的文章来看,诉求不外乎三项,一是降租,二是降费,三是提高人流限额。

降租看房东意愿,降费政府已经在行动。至于提高人流限额,就国际国内景区普遍规则来看,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问题。相对于每天产生的经营费用,降租降费都是车薪杯水。一家店没有人流,就是零租金每月也要产生折旧、人工费和水电费,照样生存不下去。

提高流量是个尴尬的问题。鼓浪屿申遗成功后,控制流量是一个保护举措,管理者不可能为了今日的短期利益而以牺牲世遗的长远健康为代价。通过家庭旅馆的分支汇起保护鼓浪屿万国建筑博物馆的洪流,鼓浪屿家庭旅馆协会的这种诉求有其合理性,但也必须看到,任何世遗,凡是过度商业化的地方,都一定饱受诟病。

鼓浪屿家庭旅馆的窘境,其实只是新冠情背景下多业萧条的一个缩影。疫情对每家企业都是公平的。最近一段时间,朋友圈会偶尔会传出关店关厂的不幸消息。家庭旅馆沿街门店,关闭是因为迎接不了人流,对小微制造型企业来说,处于疫情中心出于配合防控需要不得不停工停产,可订单的转移很可能是永久和致命的。

如何尽快结束疫情和让防控措施更加精准高效,以减少损失复苏经济,应该才是解决小微企业危局的关键。

以鼓浪屿家庭旅馆为例,一家旅馆平均只用5名员工,这波疫情至少影响了1500名以上员工的生计,而这员工收入后面很可能连着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