磋商16小时，毫无成效，分歧巨大。

这是历时两天的欧盟27国财长会议结果。欧元区主席森特诺当地时间4月8日表示，这场会议将在9日继续，但是否能够达成统一的协议仍是未知数。

目前，欧洲受疫情冲击最严重的南部地区的国家面临着巨额公共卫生支出，与富国共同举债成为这些国家的主要诉求。然而，停滞的经济和高额的债务也让欧盟内部富国有些吃不消，此外，欧盟内部一直以来不一致的财政政策也让这一协议更加难以达成一致。未来欧盟一体化的道路是否会愈发难行？

“富国不富”难谈拢

经过16小时的商谈，欧元区主席森特诺（Mario Centeno）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写道，“到目前为止，没有达成协定”，而这场会议也经历了多次停顿，以磋商新文件和相关措。

事实上，在会议前，德国财长朔尔茨曾与多国商讨过这一问题。据《德国之声》报道，有三种总额超过5000亿欧元的工具有达成共识的可能性，包括动用欧洲稳定机制（ESM）向意大利这样的灾情尤重的成员国提供先期贷款；欧洲投资银行向企业贷款提供保障基金；建立一个名为“Sure”（紧急状态下减轻失业风险援助）的短时工作计划。

但一直以来，欧盟内部对共同承担债务的提议持有不同意见：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国家，希望和富国“共同举债”，发行“新冠债券”（Corona-Bonds）或“复兴债券”（RecoveryBonds），但德国和荷兰等富国认为没有必要，这项债券可以用欧洲稳定机制做替代，因为目前欧盟区内的富国也不富裕。

荷兰财政部长沃普克·霍克斯特拉（Wopke Hoekstra）周三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荷兰一直反对共同举债的做法，“我们认为，这将会给欧盟带来更多的问题，与其他国家共担债务是不合理的”。

德国经济研究所等机构周三警告称，由于疫情使德国陷入瘫痪，预计第二季度德国经济将萎缩近10%，这一数字是2008-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的两倍，是德国1970年以来的最大降幅。

法国央行周三也表示，该国经济在第一季度收缩了6%，陷入衰退，这是自1945年以来最糟糕的表现。每增加15天的“封城”期限，对全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影响将达到1.5个百分点。

财政政策不统一是主因

除了富国并不富之外，欧盟内部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财政政策标准也是此次协议难以达成的一个重要原因。

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独立经济学家谭雅玲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欧盟各国的财政赤字问题比较严重，加之各国之间的财政政策也没有统一，很难达成一致的决策。

事实上，欧盟通过欧元实现了货币政策的一体化，而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主权，如果欧盟再拥有了统一的财政政策，那么就将会成为一个准国家，这也必然会让一些欧元区国家忧心忡忡。

此外，疫情期间，欧盟各国在公共卫生领域投入巨大，这一支出也一直是各国财政大头，任何对各国公共卫生投入和实践的强制性要求都会带来欧盟对各国财政自主权的僭越。而意大利、西班牙等国家的疫情问题严重，且财政状况也十分糟糕，这需要长期以来在公共卫生方面投资巨大的德国等国家买单，必定会让这些国家感到不满。

因此，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贺之杲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目前的财政权还是掌握在各国手中的，但是欧盟又设定了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方面的要求，这就形成了一个张力，因此欧盟内部是很难真正拿出一个统一财政手段来解决问题。达成协议的重点在于欧盟是否会放宽财政约束，允许成员国政府动用财政政策对抗疫情、支持经济复苏。”

欧盟一体化受挑战

难以达成一致的财政协议，欧盟各成员国之间又有自己不同的立场，这不禁让人质疑欧盟这座大楼的稳固性，而疫情震中的意大利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脱欧的英国”呢？

欧盟经济委员保罗·金蒂罗尼（Paolo Gentiloni）此前曾警告称，如果欧盟成员国之间不能就新冠疫情所带来的经济问题解决措施达成一致，“欧盟就有濒临解体的危险。很明显，如果欧洲国家之间的经济差异因这场危机增大，那么欧盟在未来就越发难以保持一致”。

贝伦贝格银行（Berenberg bank）的经济学家弗洛里安·汉斯（Florian Hense）表示：“从长远来看，此次欧盟在应对新冠疫情作出的反应可能会让人们改变对欧洲一体化的态度。”

贺之杲认为，目前欧盟之间缺乏政策上的协调，是成员国不想让渡国家核心权力给欧盟，造成欧盟一种乌托邦式的团结假象。大量欧盟成员国达成的协议是成员国之间博弈的结果，成员国与欧盟之间的张力也会一直存在。成员国与欧盟之间的经济紧密度与权限的让渡是一个关键点，成员国更好地思考如何在欧盟框架内发展，而非离开欧盟，不然一体化的过程中没有一个成员国会是赢家。

《欧洲时报》在4月8日的一篇文章中写到，“大难当前，欧盟团结难上加难”，无论是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日前在意媒上公开表达“歉意”，还是德国收治其他国家危重患者，都显得虚情假意。大难当前，各国自身难保，经济衰退风险增加，加上右翼民粹势力上升，要作出根本性的利益让步，恐难上加难。

此外，近段时间以来，从民调甚至是舆论上来看，意大利是否会“脱欧”也成为了一个争论的重点。但贺之杲认为，与英国相比，意大利与欧盟之间的紧密度更高一些，所以目前来看是很难离开欧盟的。

记者 张者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