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曾经因营商环境而被投资圈调侃的“投资不过山海关”的魔咒,似乎依然存在。


财经天下周刊(ID:cjtxzk)

文|冯圆圆

编辑|张硕


今年6月,据报道华晨中华已然扩大了放假轮休的范围,而轮休的员工只能拿到沈阳最低的工资保障——1810元;更为令人诧异的是,华晨中国(01114.HK)公积金已有6个月没打钱。  

    

01 百亿债务爆雷


据上交所官网显示,10月24日,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华晨集团”)发布了关于债券停牌的公告。


公告称,华晨汽车2017年非公开发行公司债券(第二期)(债券简称:17华汽05)兑付日为2020年10月23日,根据《受托管理协议》以及相关业务规则的要求,公司应于2020年10月21日16:00前将本期债券本金10亿元、利息5300万元以及相应手续费转至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分公司指定银行账户,截至2020年10月22日17:00,公司尚未向中证登上海分公司转款。


华晨汽车表示,公司仍然在努力筹集资金,但是公司目前流动性紧张,资金面临较大困难,能否及时筹集到足额资金存在重大不确定性。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华晨集团今年来首次面对债务危机。


8月12日,19华汽01、18华汽01、18华汽02、18华汽03等多只华晨集团旗下债券大幅下跌,其中18华汽01跌幅逾19%。8月13日,华晨集团旗下华晨中国股价随之下滑,全天跌幅8.78%。


华晨集团债券和股票的同时下跌,从某种程度上亦反映了投资者对华晨集团债务问题的担忧。


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20年10月22日,华晨集团存续债券规模为172亿元,其中2021年及2022年到期及回收的债券金额合计分别为65亿元和92亿元。

据报道,截至目前华晨汽车的债权银行已组成债委会,其中光大银行和兴业银行作为联合主席行,成立的目的是协调相关债权方不要抽贷、压贷及断贷,并在未来开展债务重组。


事实上,华晨集团债务风波亦是华晨今年来经营不善的反映。


02 能不能挺过,全看2020


这并不是华晨集团今年来首次面对债务危机,早在今年7月开始,华晨集团就已陷入债务风波之中。


8月,评级机构大公国际和东方金诚先后将华晨集团及多只债券列入评级观察名单;9月,东方金诚和大公国际先后调低了对华晨集团主体的信用评级;10月,东方金诚和大公国际再度下调对华晨集团的评级,其中,东方金诚将华晨集团的债券评级从年初的AAA下调至BBB。


事实上,2020年对于华晨集团来说,除了黑天鹅疫情的打击外,华晨集团的债务“爆雷”亦在预料之中。


据东方金诚评级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末,华晨集团全部债务6455.49亿元,其中短期有息债务478.87亿元,占比73.06%;而从期限结构来看,截至2020年4月至12月末,华晨集团有息债务规模为432.67亿元,占全部有息债务的63.87%。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是华晨集团债务压力较为集中的一年。虽然,日后依旧面临巨额的债务,但是相比2020年的债务规模,偿付压力近乎腰斩。

当然,熬过了2020年亦并不意味华晨集团就此安全。


据华晨集团官网显示,华晨集团隶属于辽宁省国资委重点国有企业,总部坐落于辽宁省沈阳市,历史可追溯到1949年成立的国营东北公路总局汽车修造厂。


目前,华晨集团由辽宁省国资委和辽宁省社保基金理事会分别持股80%和20%,旗下拥有4家上市公司,分别系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华晨中国”)、上海申华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申华控股”)、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金杯汽车”)及新晨中国动力控股有限公司(下称“新晨动力”)。


其中,新晨动力由华晨中国持股31%,从某种程度上是华晨集团的“孙”公司。


其中,金杯汽车的主营业务主要是设计、生产和销售汽车零部件,主要产品包括汽车内饰件、座椅、橡胶件等;申华控股主要系向华晨采购整车并向二、三级经销商开展整车经销业务,2019年实现净利润-1.994亿元,远不及2018年3.567亿元的净利润;而华晨中国的主要业务则系制造及销售轻型客车、零部件及提供汽车金融服务。


从业务体系上,华晨中国承载了华晨集团旗下五大品牌:中华、金杯、华颂、雷诺以及华晨宝马的整车生产、研发等业务。


其中,华晨宝马品牌主要来自于华晨中国与宝马(荷兰)控股有限公司成立的合资企业,其中华晨中国持股50%。


值得注意的是,据华晨中国2019年财报显示,华晨宝马对华晨中国的利润贡献举足轻重。


数据显示,2019年华晨宝马贡献纯利76.26亿元,2018年贡献纯利62.44亿元;而同期华晨中国2019年实现净利润62.92亿元,2018年实现净利润52.94亿元,从占比上,华晨宝马利润贡献率均超100%,且有上升态势。

此外,在2018年4月,国内放宽中国汽车业外国投资者持股比例限制后,同年10月华晨集团便与宝马达成协议拟以36亿欧元的价格转让华晨宝马25%的股权,至2022年华晨中国对华晨宝马的持股比例下滑至25%


当然,届时36亿欧元的转让价格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华晨集团的资金压力。长期而言,从目前华晨宝马的贡献利润占比来看,华晨中国的“日子”或许将更为艰难。

03 国企变“私企”,第一只赴美上市的中国企业


在中国商业史上,华晨集团是个特殊的案例。纵观华晨集团三十多年发展史,华晨集团的兴与衰几乎与一人息息相关,这个人就是仰融。


早在2001年,仰融便以70亿元的资产位列《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三名,当之无愧的资本大鳄。


但关于仰融的经历,坊间流传颇多,有人说他是退伍老兵,经历过生与死;有人说,他毕业于西南财经大学,毕业后去了香港做了证券交易。


仰融可以说是资本市场的高手,一手将华晨集团送入了美国资本市场,成为第一个赴美上市的中国公司。1992年华晨集团赴美上市之时,证监会亦是刚刚成立。


1980年代初期,沈阳的汽车工业还很薄弱,彼时隶属于当时沈阳农机工业局副局长的赵希友,将全市50多家汽车零部件企业合并成了当时的金杯汽车厂。

建厂虽然容易,但缺少资金的金杯汽车厂如何发展却是问题。但作为曾经国内自主品牌第一名,华晨集团身上最初的烙印就是创新。


1988年,金杯汽车厂出让股权公开募集资金,经批准公开发售1亿元的股票。但金杯汽车的股票发行并不顺利,申购期已过,却依旧剩余大量股票没有售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1991年,日元的上涨再度给发展不顺的金杯汽车雪上加霜。彼时金杯汽车的主打车型是海狮汽车,其99%的零部件均是从日本进口,随着日元的上涨,金杯汽车的成本也是水涨船高。


在每年只能出售2000辆海狮面包车的境况下,金杯汽车一度连进货的钱都没有,资金链堪忧。


此时,仰融“适时”出现了。


亦是在1991年,仰融通过在避税天堂百慕大注册成立的华晨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用1200万美元买下了金杯汽车40%的股权。


事实上,在华晨集团的上市筹备期间,仰融通过资本运作不断加大自己在华晨集团的权重,并最终将其股权提升至70%。而金杯汽车的大半资产,也被装进了华晨汽车控股有限公司,最终登陆美国纽交所。


作为第一只在美上市的中国股票,华晨集团备受美国资本市场追捧,IPO价格6美元,发行500万股,华晨集团成功筹到8000万美元。


上市成功后的华晨集团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快车道,从研发、扩产、销售都有强大的资金支持。自1996年起,金杯海狮更是红得发紫同时还保持着每年50%的增速,连续多年占据面包车市场销量第一。


然而,就在仰融成功登陆《福布斯》富豪榜的同年,英国著名汽车企业——罗孚汽车陷入困境,正在全球寻找买家。


彼时,看好罗孚发动机技术的华晨汽车有意将其收入囊中,并有意南下建厂。


经历过迅猛发展的华晨汽车,走向全国是必然。然而彼时的东北意在打造中国的“底特律”,作为沈阳汽车产业的中流砥柱,华晨集团必然被寄予厚望。


公开资料显示,彼时辽宁省甚至还提出了“大连方案”,意在打消仰融南下建厂的计划。


一边是拼命想留住华晨集团,另一边却是仰融的全国战略,一时间双方关系变得十分微妙。而金杯汽车的掌门人也一度和仰融开启了掌控权之争;次年,仰融出走美国。


2002年6月,香港上市公司“华晨中国”(CBA)宣布,解除仰融的董事会主席和行政总裁的职务。2002年10月21日,辽宁省公安厅正式通告,仰融因涉嫌经济犯罪被辽宁省检察院批准逮捕。


在2001年至2007年中国GDP高速发展的时代,华晨集团却因为内斗错失了大好时机。


由于动荡的历史,华晨集团高层频繁变动,核心技术团队大量流失。据报道,彼时华晨金杯负责研发的赵福全投奔吉利,负责销售的杨波投奔奇瑞,而刘志刚携大批亲卫投奔比亚迪。


仰融之后,华晨集团从美股退市,并就此“一蹶不振”。


今年6月,据报道华晨中华已然扩大了放假轮休的范围,而轮休的员工只能拿到沈阳最低的工资保障——1810元;更为令人诧异的是,华晨中国公积金已有6个月没打钱。


一代车企因内斗,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曾经因营商环境而被投资圈调侃的“投资不过山海关”的魔咒,似乎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