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商业并购能像沃尔沃合并案这样,引起了瑞典人长期的深切关注。


瑞典哥德堡——2009年,瑞典工会领袖与“中国的亨利·福特”在上海的会晤从一辆小巴上开始,这座金融之都最豪华的酒店之旅一结束。在那里,两人结成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联盟,以拯救陷入困境的瑞典汽车制造商沃尔沃(VOLVb)。


吉利汽车集团(00175.HK)董事长李书福承诺,他的入股将为沃尔沃提供一张空白支票,并允许沃尔沃保留其名称和独立性。


自那以后,他投资了100亿美元,而沃尔沃的价值在过去10年里增长了10倍。即使在大流行期间,与竞争对手的惨淡业绩相比,沃尔沃的销售也保持得不错。


“我们几乎完全拥有自行发挥的自由,”工会领导人马格努斯·桑德莫 (Magnus Sundemo)最近在他位于沃尔沃大本营哥德堡郊区的家中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开始相信,我们可以同奥迪、宝马和奔驰抗衡。我们重新找回了信心。”


但随着这种自由的局限性日益明显。沃尔沃的这笔交易再次引发了争议。


在李书福收购沃尔沃时期,马格努斯·桑德默是时任工会领袖。他说,新的所有人带来了“几乎完全自行发挥的自由”。


今年,李书福宣布计划将沃尔沃汽车与吉利汽车的母公司浙江吉利控股集团合并,创建一家全球性公司,这实质上是将沃尔沃汽车业务整体吞并。在瑞典,它引发了一场全国性的辩论,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谣言。


如果沃尔沃不再被允许在更大的公司内部独立运营,届时会有什么变化,到目前为止情况还不清楚。


但瑞典已经有人担心,合并可能意味着将沃尔沃总部迁至中国,或许还会在香港证交所上市;或者两个品牌的零部件可能会更集中地生产,这意味着瑞典子公司可能会有工作岗位的流失。


还有传言说,李书福可能会将公司更名为沃尔沃-吉利,用沃尔沃的名字来为一个知名度不那么高的品牌增加声望。


“我们希望保持创新力,”沃尔沃的工程师工会负责人安娜·玛吉汀·布隆伯格(Anna Margitin Blomberg)说,她正准备与中国所有者进行谈判。“还有审辩式思维,这是工程学的典型特征。”她说她的主要担忧是“高层会有人来做决定,而我们不能参与这些决定”。


2017年哥德堡,沃尔沃工厂车间。 


吉利并不是沃尔沃的第一个外国所有者:它以前是由福特(F)持有的,但后者极少向它注资。


然而,拥有1.9万名员工的沃尔沃是瑞典西部一颗跳动着的经济心脏。沃尔沃在瑞典的身份认同和民族神话中的地位毋庸置疑,尤其是在2011年萨博(Saab)陨落后。


笨拙且有些单调,但持久耐用,最重要的是安全——沃尔沃数十年来一直反映出该国简朴实用的自我形象。


前外交官、前瑞典学院(Swedish Institute)院长奥勒·瓦斯特伯格(Olle Wastberg)说:“沃尔沃是瑞典名副其实的代名词,因为这个小国生产的汽车销往世界各地,并且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汽车。”


多年来,瑞典一直为与中国城市建立联结而感到自豪。


然而在3月,瑞典方面称,由于他们对瑞典技术和知识型公司的收购急剧增加,它认为这对本国国家安全的威胁仅次于俄罗斯。这些收购的公司包括半导体公司Silex和卫星定位公司Satlab Geosolutions。


瑞典的一句俗语用“三个V”定义成功人生:沃尔沃、别墅、宠物狗(Volve, villa, vovve)。 


2017年底,吉利成为瑞典最大的工业公司沃尔沃卡车(Volvo Truck)的第二大股东,沃尔沃卡车的子公司阿奎斯(Arquus,前身为雷诺卡车防御)生产军用车辆。


5月,在人们日益担忧国家安全遭到威胁之际,政府提出了新的并购规则,允许官员阻止外来资本对瑞典公司的收购。


但是,在与他们相关的议题中,没有哪个像拟议的沃尔沃合并案这样,引起了瑞典人的深切关注。


李书福于1997年创立了吉利汽车,这是第一家非国有的中国汽车制造商。瑞典工程师、工会领袖桑德默回忆说,2009年,李书福与他在上海会面时笑容满面。


桑德默说:“他总是笑着,但作为瑞典人,你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他藏在笑里的想法。”


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于2011年在北京举行的一次大型正式集会之前,在天安门广场的沃尔沃汽车上摆拍。 


巴不得与福特分道扬镳的沃尔沃高管和工会领袖张开双臂欢迎中国人。桑德默说,美国人令沃尔沃的形象大损,以至于在提出出售时没能吸引到什么买家,除了对公司充满信心的李书福。


出售后,在2010年,瑞典当局竭尽全力取悦新的中国东家。当公司想在瑞典第二大城市哥德堡购买土地建立研究中心时,市政当局给了一个很优惠的折扣。他们还以同样的理由取消了一座学校的建设,并帮吉利省掉了一些繁琐的手续。


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表现友好。党派成员丹尼尔·伯马(Daniel Bernmar)说:“哥德堡即沃尔沃,沃尔沃即哥德堡。”


在哥德堡,新的沃尔沃车型在机场的到达大厅内展出。在城里,每两辆车似乎就有一辆是沃尔沃。失去沃尔沃将会非常痛苦,就像之前失去萨博一样。


 

在回应置评请求时,吉利控股公司的发言人没有直接谈到沃尔沃的独立性问题,他说:“吉利汽车和沃尔沃汽车公司正在继续就合作领域和创造共同价值进行讨论,这可能将两家公司引向全面合并。”


沃尔沃拒绝就拟议中的合并计划置评,称细节仍在讨论中。但是许多瑞典人担心,吉利的全面收购可能会削弱该公司在重建品牌方面所取得的显著进步。(本文作者:纽约时报 THOMAS ERDBRINK, CHRISTINA ANDER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