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季墨

来源：首条财经——首财研究院

放眼资本市场，疫情仍是大主题。

数据显示，截至4月底，已有32家基金管理人披露基金一季报，重仓440家上市公司，71家为医药企业。

相比投资热度，药企业绩却是冰火二重。部分医药市场受冲击萎缩，日子并不好过。

比如儿童药领域的两家老牌企业：康芝药业、亚宝药业。

糟糕业绩 粗放之态

公开资料显示，康芝药业成立于1994年，主营儿童药物的研发、生产与销售业务，2010年于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公司控股股东为海南宏氏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宏氏投资”），实控人、董事长洪江游。

日前，康芝药业发布2019年报：营收10.08亿元，同比增长14.24%；营业利润-451.75万元，同比下降113.24%；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259.25万元,同比下降269.03%。

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14.98亿元，较上年末下滑2.96%；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4505.99万元，上年同期为1.58亿元，同比减少71.42%。

连串飘绿数据，康芝药业的成绩单可谓惨淡。值得注意的是，这是其上市9年以来的“首亏”。

对此，康芝药业归因于销售、管理费用的增加，银行理财产生的投资收益减少。

从销售费看。2019年为2.87亿元，比上年增加 48.09%，占营业收入的比率为28.55%。

投资收益看，2016年为3749.89万元，2017年至2019年前三季度，分别为2086.76万元、1380万元和381.33万元。

飙升的财务数据，凸显了康芝药业经营管理上的粗放激进。

进入2020年，颓势依旧没有缓和。

一季度业绩预告显示：预计净利润-1450万元至-950万元,下降幅度为153.46%至135.03%,而上年同期为2712.12万元。

对此，公司解释称，受新冠疫情影响，公司虽尽力发展与疫情防疫物资相关业务收入，但2020年第一季度营收较上年度同期相比仍有所下降。

这种疫情背锅，让一些投资者不好接受。

要知道，早在2020年2月8日，康芝药业就对外披露，成功试产海南省第一只自主生产的一次性医用口罩，也是该省首个建立口罩生产线的企业。

4月23日，在“互动易”上，康芝药业董秘亦表示，康芝药业已有10余条口罩生产线。另外相关N95口罩生产线也已预订。

动作够快够早，效果却不尽人意。看来这碗疫情饭，也并不好吃。

然而，这阻挡不住康芝药业的热情。

3月18日，康芝药业发布公告，投资3.7亿元（含2.9亿元银行贷款，自筹资金8036万元）在海南建设医疗防护用品生产基地，项目预计在2022年3月建成。建成后将拥有数十条生产线，可生产医用口罩、医用隔离服、医用消毒品、一次性医疗包类耗材等产品。

据康芝药业预算，项目年收入约 48212 万元，（不含增值税），税后利润为6479 万元，预计动态投资回收期为7.17年（含建设期）。

理想丰满，现实也很骨感。有业内人士指出，医疗防护品短期需求强，但周期性也很强，鉴于目前市场不少企业新产扩张，亦不乏跨界企业重资入局，长期看过剩产能或导致供过于求。康芝药业此举，有蹭热之嫌，不乏粗放激进之态。

并购苦果

事实上，查看康芝药业近年财报，2018年业绩就出现大幅下滑：归母净利润1336.6万元，同比下降75.93%。

看来，康芝药业的业绩颓势，还有更深层原因，比如并购表现。

公开资料显示，康芝药业上市后的第二年便开始了系列收购，且购买的子公司不少处于亏损状态。

2010年，康芝药业入主北京顺鑫祥云药业有限责任公司（简称祥云药业）。2011年6月和11月，康芝药业通过收购和参与竞拍，取得沈阳延风制药有限公司100%的股权和河北天合制药集团有限公司全部资产。

2014年、2016年，康芝药业先入3841万元收购广东元宁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中山宏氏健康科技有限公司100%股权。

2018年，收购中山爱护日用品有限公司（简称中山爱护）100%股权、云南九州医院。

作为儿童药起家的康芝药业，上述系列收购可谓尺度大开，收购逻辑是什么？资源整合、战略协同性几何呢？

专家表示，企业热衷并购有多种原因，一是主业不振或主业不明显，缺少核心竞争力，希望通过并购来做强主业。二是并购多由投资者买单，导致高溢价并购重重上演；同时，市场缺乏相关问责机制，董监高无需为并购担责有关。进而导致一些上市公司用高溢价并购收购垃圾资产，最终成为企业包袱。再者，一些不规范并购也暗藏违规交易，比如用高溢价并购来收购公司实控人或关联方资产，进而利益输送。或通过并购制造利好预期，掩护公司大股东或董监高进行股份减持等。

不管康芝药业属于那种情况，并购战略存在漏洞是不争事实。

报告期末，公司拥有12家全资子公司、1家控股子公司、1家参股公司，10家存于亏损状态。其中，顺鑫祥云亏损额最大，达到1471.83万元。

以中山爱护为例，2018年仅实现盈利96.18万元。而其业绩承诺是“2018年-2020年3年累计净利润之和不低于8308.79万元”。在被深交所问询后，康芝药业又追加两年业绩承诺，即2021年、2022年的净利润分别不低于4170.38万元、4736.43万元。然2019年前三季度净利仅48万元，差距巨大。

显然，一路买买买，并没有让康芝药业做大做强，反而被不良项目拖累，导致了目前的亏损困境。

并购也如烹小鲜、甚至如履薄冰，需要更多的严谨甚至敬畏感。如被一时的规模、短利蒙蔽，甚至被资本利益裹挟，蒙眼狂奔，则会身处悬崖，危机四伏。

10年尴尬答卷

已有信号显示。

2019年底，康芝药业开始卖资补血。

2019年12月中旬，康芝药业公告，拟出售资产为位于海口市秀英区永万工业区港澳工业大厦地下室及其1层部分、2层部分、3-6层，资产价值4517万元。

天眼查显示，交易对方海口信田坊健康服务有限公司（简称“信田坊”）成立于2019年11月5日，注册资本为100万元，且该公司股东旗下并无其他公司。

令人玩味的是，交易协议显示，康芝药业将房产过户给信田坊后，信田坊须同步在房产局办理他项抵押手续，将房产抵押给康芝药业。

对此，有舆论猜测，信田坊公司或为此次收购资产专门设立的公司，有内部操作嫌疑。

真相如何，有待时间做答。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卖资无法掩饰其亏势。

实际上，在医药领域为冲业绩，卖房补血是一个常用打法。

2019年12月，佛慈制药以1.03亿元的价格，转让给控股股东佛慈医药集团两块兰州土地。

同月，四环生物全资子公司将部分林木及相应的林地使用权转让给六万林场，转让款1.71亿元。

对此，“玻璃大王”曹德旺曾调侃称，“中国的上市公司手里都握有大量房地产，年底经营不好了卖两套、发不出来工资了卖两套、连年亏损了卖两套”。

虽然用房换业绩的戏码每年都上演，但大多成效如康芝药业一样，为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

根本出路，还在产品端。

然这又似乎，触动了康芝药业的新痛点。

对于重投入、强竞争、低利润的儿童药领域而言，从业者的生存压力不容小视。

2018年，康芝药业正式确立儿童大健康战略。公司主要以儿童药、婴童康护用品的研发生产与销售、生殖医学及妇儿健康医疗服务为主营业务。

从产品表现看，不乏尴尬。

长期以来，退烧药瑞芝清（尼美舒利）是其主力产品，创收占比一度高达70%，但其副作用饱受争议。2015年起，康芝药业开始研发治疗手足口病的新药——注射用苏拉明钠。

彼时，康芝药业斥资1800万元买下中法合作中科院上海巴斯德研究所的“治疗病毒疾病的成分和方法”专利技术，并计划投入5000万元用于苏拉明钠的后续研发。

然四年多时间过去，面对投资者的千呼万唤，该药却一再陷入尴尬“难产”之中。

2020年4月17日，康芝药业表示，苏拉明钠的临床试验共分3期，目前仅完成1期，临床试验的时间具有不确定性。药品研发投资大、周期长，不同阶段需不同的审批单位进行审批，因此其审批的时间都具不确定性。

简言之，明星产品苏拉明钠的上市路仍然漫长、熬人。

一个不好消息是，2019年报显示，康芝药业研发费用2246万元，2018年为3451万元，研发费用占营收总额的比例由3.91%下降至2.23%。研发人员数量也减少了153名。

此外，2019年三季报显示，康芝药业控股股东宏氏投资持有1.33亿股股份，其中1.3亿股股份处于质押状态。前十大股东中，李凤琼、陈燕娟、陈惠贞、洪江游、洪江涛所持股份处于质押的比例分别为100%、42%、98%、近100%、近100%。

截止目前，公司控股股东及实控人各自持股的股权质押比例均在8成以上，控股股东宏氏投资质押比例97%。

尽管目前控股股东及其一致行动人资信情况良好，没有因债务问题涉及重大诉讼或仲裁情况，但从公司净利、经营活动净流量均为负值的情况看，不确定性风险不容忽视。

专家表示，股权高质押，对公司负面影响不言而喻，控股股东质押过高，一旦发生平仓，公司或面临易主风险。

康芝药业董事长洪江游曾言，当前我国儿科面临“缺医少药”问题，企业对儿药研发的积极性不足，儿药研发过程存在的难题与瓶颈亟待解决。康芝药业一直致力于推动儿童安全用药的发展，并对中国儿药研发有所助力，让更多儿童患者用上安全有效的儿童专用药。

浏览其官网，诚善行药、福泽人类是其共享愿景；做医药精品、做专业市场是其企业使命。

然站在上市10年的周期节点，康芝药业的成绩单差强人意。一路的粗放式发展，让康芝药业问题缠身：业绩亏损、并购后遗症、股权高质押、研发费减少、新药路遥无期。显然，相比并购热情，康芝药业仍缺乏产业心沉淀。各中唏嘘，值得深思。

业绩大变脸

前车之鉴，也拷问着另一家老牌药企——亚宝药业。

公开资料显示，亚宝药业成立于1978年，2002年在上海证券交易所A股上市。公司主要生产中药、西药、原料药等六大类产品，主导产品包括治疗小儿消化不良药“丁桂儿脐贴”等。

与康芝相似，亚宝药业也在遭遇业绩颓势。

2020年第一季度报告显示：营收623,630,018.93元，同比减少24.09%；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39,985,827.27元，同比减少46.83%。

净利近似腰斩，颓势可见一斑。

更猛烈的下坠，还在2019年。

数据显示，2019年亚宝药业实现营收30.42亿元，比上年同期增加4.24%，归属于上市公司普通股股东净利润1390.69万元，比上年同期下降 94.91%。

其中，原料药类同比下降54.10%，妇科类营业收入同比下降66.84%。有媒体统计，这是亚宝药业近五年业绩下滑幅度最高的一次。

对此，康芝药业解释称，一方面带量采购，招标药品价格下降。恩替卡韦制剂中标价下降约90%，在2019年9月新一轮带量采购中，其价格再降约70%。另一方面，受国际市场新产能投产因素影响，控股子公司上海清松制药业绩大幅下降。

医疗战略咨询公司Latitude Health创始人赵衡表示，清松制药需向其他拥有恩替卡韦制剂产品的公司销售原料药。受连锁降价影响，清松制药原料药价下降，公司业绩下滑。

公开信息显示，清松制药以生物医药产业为主要方向，涉及药物制剂、药物原料、药物中间体等领域。2016年，为提升盈利能力，弥补原料药合成工艺短板，亚宝药业收购清松制药75%股权。

彼时，清松制药承诺2016年-2018年实现的经审计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归属于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不低于人民币5300万元、6360万元和7632万。

然2017年至2018年，其未完成承诺，导致亚宝药业计提商誉减值准备2.5亿-2.8亿元。进而产生业绩大变脸。

业内人士指出，带量采购已是大势所趋，清松制药这类原料药企业，议价能力低，不降价就是等死。未来，降价博弈仍将持续，亚宝的业绩压力自然随行。

质量黑榜

除了外患，还有内忧。比如亚宝药业的产品质量问题。

2019年，广东省药品抽检，南雄市乌迳镇康尔寿药店出售，标注亚宝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批号180407的胆宁片，经广东韶关市食品药品检验所检测，性状不合格，但留样核查检验合格。

此外，2015年亚宝药业生产的胆宁片，因延胡素卷入有毒化学染色剂事件。

公开信息显示，金胺O对人体具有一定毒性作用，被列非食用物质。亚宝药业官网显示，胆宁片，主要用于急慢性胆囊炎、胆道感染、胆结石等，有清热化湿、疏肝利胆功效。

食安无小事，药安更无小事。原本是解救病痛的药物，却暗含毒性，这种摩擦消费者、监管层的粗放之举，暴露出亚宝药业品控风控上的诸多漏洞。

亚宝药业董事长任武贤曾表示，要围绕首仿优势、成本优势和技术优势这三个优势，积极推进相关仿制药的研发进度，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多好用不贵的药品，为我国健康事业发展贡献力量。

目标明确，责任明确，如何知行合一，值得深思。

问题颓势之下，亚宝药业也迎来革新、精进时刻。

不像康芝药业那般卖房，亚宝药业选择从其员工入手。

2020年3月11日，亚宝药业宣布，对全体员工进行短期薪酬下调。其中，高管、中层和基层人员月薪分别降低20%、15%和10%，不同意降薪的员工就地免职。

亚宝药业表示，公司经营困难，希望员工与企业共度疫情的艰难时刻。

然有员工认为，亚宝药业的生产经营受疫情影响不大，不符合“受疫情影响导致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的条件。

有业界律师表示，疫情不是所有企业裁员的挡箭牌，如企业确无“受疫情影响导致生产经营困难”情况，调整薪酬并无相关法律法规依据，不得随意调整员工薪酬。

军心稳，则大局安。关键破局时刻，亚宝药业或仍有更多齐心责任思考。

成败关键 知行智慧

表面看，无论康芝药业，还是亚宝药业，问题颓势都与失败收购、粗放经营有一定关系。

深层看，医改大潮掀起的行业洗牌，自身底盘不稳、核心竞争力不足才是本因。

放眼行业，往期粗放逐利、规模打法、忽视创新、凭一二款单品药通吃的时代已经过去，提质增效、创新为先的引导信号下，品质打磨、产业深耕的新周期已经到来。

这对两者而言，即是危机信号也是新生机会。成败荣辱的关键，亦取决于革新、精变的魄力与效率。

如何走出路径依赖、经验打法，提供好用不贵的药品，助力健康事业，考验着洪江游、任武贤的知行智慧，首条财经也将持续关注。

本文为首条财经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