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功夫财经  作者:小师妹

4月9日,上海人民广场喜茶店,照旧排起了长队。

没过多久,前排响起了一阵骚动,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走近柜台的人们抬起头,发现自己常买的“多肉葡萄”涨了2元,一杯奶茶单价突破了30元。对于精致的上海白领来说,28和30的区别也没有太大。她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付款码。

虽然还是从前的味道,但汁水顺着吸管抵达舌尖,人们还是感到金钱果然有些烫嘴。因为疫情,很多人工资没涨,工作量却翻倍。不管怎么说,奶茶还是要喝的,只是得想想节流的法子。夜深人静,她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可能会默默打开上午刚和同事讨论的拼多多,在百亿补贴和优惠券里,再度寻找消费的快乐。

持续的百亿补贴和性价比商品,构成了拼多多超过每天5000万个快递包裹。每个包裹背后都意味着一个消费需求和生活梦想。这在平时可能只是企业大数据之一,特殊时期却是拉动内需的一道力。一次现金补贴,激发起四面八方的订单,而订单与订单累积在一起,中国的经济又离复苏近了一步。从历史上看,拉动内需是永恒的话题。

上海滩商场的灯是否还明亮,一定意义上也代表了中国市场经济的活力。无论是民国四大百货公司、改革开放时的“三转一响”,还是互联网时代的新电商平台,上海滩的风都成为了内需的拉动力。因此,当疫情之下人们惴惴不安,怀疑中国市场的活力之时,上海在五月份到来之前,率先点亮了全城商业和互联网的灯,联合全城商场、电商平台共同为消费者提供五五折的购物体验和现金补贴。

如今,在商场享受着五五折喜茶的年轻白领或许即将感慨,那个熟悉了一百年的上海,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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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四大百货商场:

中国人第一次现代化消费

1984年,福建一家学术期刊刊登了一篇《超级市场好处》的研究文章,系统性向内地的中国人第一次介绍了这种奇特的零售模式,“售货员与顾客之间不必接触,减少了吵架争执的可能”。

在此前,中国人的购物流程大概是这样,一名营业员坐在全玻璃柜后头也不抬:不买别看。今天的中年人第一次享受到优越的购物环境,大概是在1989年亚细亚开业之时。这家1.2万平方米的民营商场,大厅有人工瀑布,营业员鞠躬问好,还请来了迎宾小姐、舞蹈演员和国旗手。商场所在地郑州二七广场,后来也成了全国闻名的商业步行街。

▲20世纪30年代,上海南京路陆续建起了先施、永安、新新、大新四家百货公司

不过,倘若你家里有百岁老人,他一定会跟你讲到更早之前的上海滩。1932年开始,上海南京路陆续建起了四大百货公司:先施、永安、新新、大新。作家白先勇儿时从未见过这么多高楼大厦聚集在一个城里,他童年时代最兴奋的经验,就是逛这四大公司。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永安公司门内,挂着一幅霓虹灯制成的英文标语:The customer is always right。

永安创始人郭乐认为,“得罪了一个顾客,就等于赶走了十个顾客;接待好一个顾客,等于拉来十个、一百个顾客。”澳洲华侨第一次把洋人商行的理念,带到民国时期的上海。中国人第一次发现,商品不再躲在营业员身后的柜子里,而是直接摆放在街边明亮的橱窗中。拜托营业员拿出商品,吹一吹浮灰的日子结束了,消费者可以围在高低错落的圆形柜台前,想怎么试就怎么试。

当时女性受“三从四德”观念影响,不愿抛头露面。先施老板马应彪,让妻子披挂上阵,做上了化妆品部的营业员。永乐派出了一位懂英文的漂亮姑娘,销售四元一支的康克令金笔。这名女子成了最早的带货网红,施蛰存以她为原型写成了《特吕姑娘》。后来,她的女儿章含之,成了民国末代名媛。

▲1936年,后来成为《文汇报》主编的徐铸成到上海出差,特地花四块大洋买了一支金笔,就是为了一睹康克令小姐的风姿。

1935年,上海工人月均收入不到30元,不是谁都能拿4元钱出来买金笔。考虑到这一点,百货公司首创屋顶游乐场。只要2角钱,就能乘电梯登上游乐场,喝茶、下棋,甚至摆弄哈哈镜等西洋玩意儿。京剧、武术、电影随便看,经常有人在里面睡上一个星期。那时,上海拥有全国最多的百货公司和现代工厂。30年代向经济部登记的“百货公司”共有61家,其中28家在上海。哈佛一位研究员指出,十年间全国有2435家现代工厂,1200家设在上海。再往前推20年,清末进口的欧美和日本化妆品,绝大部分都由上海女人买走。

民国初年的上海四大百货公司,让中国人第一次体验现代化商场。这既是清末上海女人爱美天性的延续,也因为上海作为通商口岸的地理位置。内外两种力量结合,上海的消费者最先觉醒,上海的企业也最懂消费者。随后半个世纪,“上海制造”成为中国质量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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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中的“上海货”:中国人也能造出好东西

建国后,中国人短暂换上了中山装,勒紧裤腰带支援国家建设。物资条件匮乏,上海人就发明为了“节约领”,希望把一件衣服穿出五件来。直到现在,你还能在电商平台买到这样的“假衬衫领”。现代人以为这是时髦,其实是因为50年代,每人每年只供应七八米棉布,一年做不了几件衣服。到了七八十年代,“三转一响”成为结婚必备。

其中最有排面的,莫过于“上海货”。一辆凤凰或永久牌自行车,价格是普通人月薪的5倍。一个刚进社会小年轻,若想采购一辆自行车,恐怕得在单位排队等上两三年。

2013年一位中年人写博客,回忆起自己拼装自行车的经历:每周日去杨浦区四个五金店、商场采购,半年时间终于集齐了所有零部件,成功组装出一辆新车,“成本只有行货的8折,关键是不用凭证购买”。自行车零件相对好买,别的就不行了。蝴蝶牌缝纫机,得20多个女工人抓阄。手表票平均100人才能搞到一张,哪个同事准备结婚,其它人就会把票证优先给他。因为有句俗话:没有上海牌手表,就没有姑娘愿意嫁。

▲电视剧《大江大河》中,小雷家致富的标志之一,就是年轻人都骑上了永久牌自行车。

上海人还最早掀起了代购风。千禧年入学的孩子,还能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购买5毛钱一袋的辣条、1块钱一袋的水果糖。80年代的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过年才能尝到上海亲戚代购的奶糖、麦乳精。稍大一些的姑娘,每天想的都是上海的确良、灯芯绒等高档货。

有人回忆当年的代购经历,1块2角一斤的什锦水果糖,都能让大家欢欣雀跃。“这东西不凭票,但限购。有次我连续几日去买水果糖,营业员怀疑我投机倒把,要报告派出所……后来我学乖了,每趟只在一家店买一点,再换家商店去买”。

全国都在代购上海货,身在上海的本地人,自然最先感到物质文明的丰盈。1980年,一份杂志调研了上海人的消费水平。以上海虹口一个老街地区为例,1965年吃穿用的占比分别为86%、5%和8%。1979年三者比例为65%、11%和23%。上海人的消费结构发生变化,不再把全部收入都拿来果腹了。

业内人分析称,穿的比重翻倍,是人们大量购买中高档衣服的结果。用的比重上升,主要由家用电器消费带动。仅1977到1980三年时间,上海电视机的销量增长5倍,录音机增长20倍。这篇文章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上海的当务之急是改善住房条件。破旧狭小的住房里,放不下洗衣机和新式成套家具。消费构成中某一部分的不发展,必然会影响到其它部分。相信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这个问题会很快得到解决。现在看来,作者未免过于自信。直到今天,还有超过1500万沪漂买不起房。

不过至少说明,中国人不但能开设现代商场,还能自己生产高质量产品。正是上海开了这两者的先河,也是上海人走在消费升级前列。基因使然,即便“上海制造”日后遭到外企冲击,上海人依旧是消费能力最高、最具全球化视野的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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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波折的上海互联网:让中国制造成为中国骄傲

南方谈话之后,超市如雨后春笋,在中国各地发芽。1994年,上海政府计划新增100家超市,结果到年底一核算,新建超市数量竟然超达到133家。一年之后,上海新旧超市一共发展到700余家。又过了一年,中日合资的第一八佰伴商场试营业,107万消费者涌入购物,创造了世界吉尼斯纪录。

▲1995年12月20日,上海第一八佰伴商场开业,107万消费者涌入购物,创造了世界吉尼斯纪录。

随后,家乐福、沃尔玛、麦德龙等大型综合超市,纷纷落户上海。上海货遭遇洋品牌冲击,逐渐褪去昔日光环。不过在人们心中,上海依旧是消费天堂。虽然很多商品不产自上海了,但上海可以买到全球任何商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2000年前后互联网的发展。

中国曾出现一批倒爷。国营工厂出价1500元的冰箱,经过几手倒卖涨到2000元,中间不产生任何附加价值。制度更迭,很多人忘了这档生意。一个精明的上海人邵亦波没忘。他在美国念书时,曾上eBay购买电视机,白用两年还赚了50美元。

1999年,他回国创立中国第一个C2C网站——易趣。网站上线3个月,注册用户数就突破10万。2003年,市占率已经达到80%的易趣,突然被邵亦波转手卖给了eBay。原因是他要陪妻子出国休养,这让马云笑开了花——1个月后,他在杭州成立了淘宝。

原本,上海有机会诞生中国最大的电商。可惜邵亦波“太爱老婆”,把公司甩给了不懂中国人的eBay。美国人带着1.5亿美元杀到上海,重新搭建易趣的组织架构,全力应对淘宝。可就像马云说的,再凶猛的鲨鱼误入长江,也斗不过那里的鳄鱼。

易趣致力于提高服务质量,不但向商家收费,还要挑选买家。淘宝只想让全国人民知道,一台电脑加一根网线,就能买东西。时任淘宝总裁的孙彤宇说,要想让中国人接受红酒,初期就得给他们兑雪碧的自由。事实证明,互联网早期野蛮生长阶段,更好的服务还是打不过强大的地推铁军。上海人的精明不是用错了地方,而是用错了时间。

淘宝、亚马逊和eBay三方争斗中,上海人也享受到了互联网的红利。SARS期间,上海是一线城市中受影响最小,消费动能恢复最快的。2003年的“五一”,亚马逊员工忙得不亦乐乎。4月中下旬后,卓越网上海站的销售额比平时增长了3倍。习惯了走在消费前沿的上海人,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毕竟,没有一家电商公司总部设在上海。

上海储备的商业理念和用户思维,暂时还没有办法通过互联网辐射到全国。但另一方面,上海其实也不必担心。从更长远来看 ,上海在中国城市的发展史中也是后发先至的典型,从一个小渔村到成为中国的商业中心,上海走过了其他城市需要数百年才能完成的任务。

十年后,一家名叫拼多多的公司同样从农村和农产品出发,在五年时间内做到了6亿用户,从用户数看,这已经是中国第二大电商平台。起初,很多人并不理解这家本土公司。因为它的创始人说:消费升级不是让上海人过巴黎人的生活,而是让安徽安庆的人有厨房纸用。既然不是给我们用的,那你还说什么呢?后来人们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比方。2018年,上海虹霞小区的阿姨们在拼多多上组团包下了湖北果园的橙子,因为她们经过实践后发现,如果车厘子可以50块一斤,再去追求70块钱,似乎不是商业的本质。

上海或许经历了失落的90年代,错失互联网第一波浪潮。但在下一个新十年,人们突然有种感觉,那个熟悉的上海又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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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与复苏:上海的“买买买”背后

这种感觉若隐若现,直到2020年开局遇到黑天鹅,上海人才确认了这一点。元宵节这天,上海外滩灯火通明,却几乎空无一人。东方明珠塔身球体亮出“武汉加油”的醒目标语,旁边却只有几个戴口罩的巡视人员,迈着整齐的步伐并列走过。

这或许是他们几十年来,第一次在白天见到如此安静的外滩。今年3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9%。与此同时,人们的平均工作时间,从每天8小时,悄然抬高到9小时。中国人勒紧裤腰带,一天往银行存上700亿。粗略算下来,每人每天默默攒下了50块钱——这笔钱,原本可以用来买一杯星巴克,吃一块哈根达斯。

凯恩斯说:消费是一切经济活动的最终目的。可灾难面前,消费天堂也没了昔日的荣光。旅游业是受疫情影响最大的行业之一。而中国最大的OTA公司,诞生于上海。疫情暴发后,携程CEO公开落泪:上亿人次退订,垫资超10亿。

创始人梁建章,原本在家钻研人口问题,后来也忍不住扮成小龙女,跑到直播间去带货。听起来有点惨,不过这位上海企业家,并没有忘记社会责任。他先是给自己降了薪,然后掏出10亿来请全国消费者旅游。面对各种消费券,上海消费者成了“囤货王”,蹲点抢下数张酒店券,计划着疫情后第一次出行。旅游是要有的,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迅速恢复日常消费。4月23日,上海市政府向公众正式发布“五五购物节”筹备情况。

购物节期间,上海参与活动的商家将五五折起售店内商品。而这些商家,均来自拼多多等在沪互联网企业,以及百联等本地国企。5月4日,上海各大商圈的商场内,多数商品将实现“五五折”销售。不同的是,在移动互联网的时代,上海还有了新电商平台,冲在复产复工、刺激消费的最前线。再苦再难,钱也不能都待在银行。拼多多拿出了它的杀手锏:补贴,让大家“拼着”把钱花出去。手头紧了,人们最先砍掉的,就是大件耐用品的消费。而拼多多首批补贴的耐用品,就是55辆上汽集团新款汽车,每辆车最低直补10万元。对于上海商家,平台还要追加10亿元“上海品牌专用消费券”,带动全国用户共同拼购上海出品。

▲4月23日,拼多多宣布,将投入15亿元现金及补贴,联合10000家上海品牌和企业,全力支持上海市“五五购物节”。

疫情在全球蔓延,中国外贸人挺过上半场,迎来下半场。拼多多在睢宁的一场直播活动中,一个周边镇的副镇长,自带小板凳跑来直播间“蹭流量”。因为当地饰品出口额锐减,商家快撑不下去了。这种现象可能很快不会有了。上海市政府已经通过拼多多等平台,设立了上海外贸企业产品专区,希望借此带动全国外贸行业升温。特殊时期,上海人精打细算,追求美好生活的品质又显现出来。

纵观上海近百年消费史,正是这一特点,让上海人最懂用户,一直引领全国消费市场——30年代开设百货公司,是为了在家门口体验现代化购物;70年做出“三转一响”,是为了自给自足用上最好的产品;新世纪之后拥抱互联网,是想最快最方便地买遍全球;当下联合本土企业发消费券,是因为缺钱的人们还想过精致生活……大家算了一下,现在企业出点血,提振了消费者信心,未来总会赚回来。前三次是和平年代的消费升级,眼前这次是危机中的消费转型——不是消费降级,也不是急刹车,而是一场迟早会有的变革。上海人的消费观是“性价比”,永远追求更好的体验,但成本一定要可控。疫情打乱了节奏,于是有了各种消费券。也正因为疫情,上海人更加意识到,性价比难能可贵。

不管何时,人民群众都能买到合适的商品。他们当然会保持旺盛的消费需求,他们还会自豪地喊出:那个熟悉的上海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