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经济学泰斗,诺奖得主道格拉斯·诺斯在他的《西方世界的兴起》一书中,将西方人,特别是西欧人的富裕解读为“一种新的和独有的现象”。他认为西方实现快速经济增长的根源在于“一套有效率的经济组织”,使得所有权制度变得明晰,能够更好地保护个人财产,刺激各个经济主体的逐利行为。

这是一种典型的“欧洲中心论”观点,核心在于将“西方的兴起”作为一个独立的事件,在欧洲这个区域内进行考察和分析,试图找到促进经济增长的源动力。

西方著名学者贡德·弗兰克在《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东方》中,驳斥了这一观点。他从时间、空间两个维度上,大大拓展了研究领域,对所谓“西方的兴起”原因做了全新的阐释。他认为,“西方的兴起”并非来源于内在的驱动力,比如制度、科技等,而是在整个世界体系中发生的,是在东方和西方的经济交流过程中发生的,具有明显的周期性特征。

贡德·弗兰克的人生履历堪称传奇。早年间,他在芝加哥大学就读时,导师是大名鼎鼎的货币学派代表人物弗里德曼,但弗兰克的观点和老师相左。他在毕业后到拉美多个国家任教,还卷入了智利的政治斗争,被“流放”回柏林。

对拉美政治、经济的深入研究,使弗兰克成为依附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依附理论认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着剥削与被剥削、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在《白银资本》中,弗兰克的观点延续了依附理论中关于世界体系的架构,但政治上的激进色彩有所削弱,也提供了一种重新看待西方经济史的视角。

弗兰克的这一理论在东西方学界也引起了巨大争议,赞扬与批评的声音都很多。弗兰克的观点很有颠覆性,初看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仔细思考的话,还是会有些遗憾和不足。第一是数据问题,15-18世纪的全球贸易的资料缺失,研究人员不得不自行估算重要数据。例如不同学者对于美洲白银生产量、输出东亚的数量预估存在巨大差异。第二,弗兰克也有提到,目前可得的资料中很多是西方人所记录,并不能反映事实的全貌。第三,弗兰克的研究把中心从欧洲移到了中国和印度,但无形中也忽略了非洲、西亚、南亚、美洲等地区,这个世界体系和沃勒斯坦的中心-边缘-非边缘特征基本吻合。

在本书中,以“东方的衰落”与“西方的兴起”为核心,弗兰克从全球贸易、货币流通、技术变革等多方面进行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