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华尔街见闻，作者：杨泳洁

“仅需一张照片，出演天下好戏”。

这是一款名为“ZAO“的换脸软件的广告语，这款应用8月30日晚到8月31日在朋友圈火速刷屏，用户只需上传一张正脸照片，即可轻松实现明星梦，将自己替换成为影视作品中的人物，粉丝亦可与爱豆“当面”飙戏。

刘琳下载这款应用后感觉其所言不虚，在通过抬头、睁眼、张口等认证流程后，刘琳上传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而后实现了一段激动人心的穿越，时而变身还珠格格与容嬷嬷争吵，时而变成罗丝与莱昂纳多对戏。不过刘琳很快就觉得无感，因为换脸之后的视频并不像之前流传的杨幂换脸朱茵那么灵动自然，非常容易出戏，而且不像自己。

细节问题并未影响ZAO的霸屏，截至8月31日上午，有关#ZAO AI 换脸#的话题已经成为微博热搜的第6名，其iOS商店内的App下载量也超越爱奇艺、腾讯视频两大国民级应用，攀升至娱乐类第二位。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ZAO app

刘琳把视频分享到一个微信群后立刻引起大家关注，好友李伟马上下载但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一步，页面显示服务器繁忙，当前制造任务已满，无法制造，预计11：22恢复战斗力，这让他觉得十分遗憾。

ZAO官方助手也在微博表示：“服务器现在还是满负荷，心累。”同时配上了四个哭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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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热引发的隐私担忧

ZAO火爆的同时，另一个有关#ZAO 隐私风险#的话题也悄然上了热搜。

在新浪科技发起的一个关于#ZAO用户协议#的调查中，过半用户都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隐私安全。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大家的担心来源于ZAO“霸道”的用户条款，其用户协议第二条规定：如果您把用户内容中的人脸换成您或他人的脸，您同意或确保肖像权利人同意授予ZAO及其关联公司全球范围内的完全免费、不可撤销、永久、可转授权和可在许可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人脸照片、图片、视频资料等肖像资料中所含的您或肖像权利人的肖像权，以及利用技术对您或肖像权利人的肖像进行形式改动。

对此，北京市岳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岳屾山律师在接受Tech星球采访时表示，他对这款产品的推广持谨慎态度：对于ZAO使用条款中提到拥有完全的用户肖像权利，建议ZAO对于使用条约能够分级，避免不同意全部条款就无法使用的情况。

对于脸部数据的安全问题，岳屾山也认为，ZAO应该确保用户数据不被泄漏，以及不被应用在用户授权以外的地方。

央行科技司司长李伟曾表示，人脸是非常敏感的个人信息，一旦泄露会带来非常大的影响。有用户开始质疑在有手机号、面部图像的情况下，通过技术合成，可能会带来金融风险例如支付宝盗刷，也可能会有犯罪分子用来与家人通话进行诈骗。

图片来源：网络

对此，支付宝官方微博专门做出回应：目前，网上各类换脸软件有很多，但不管换的有多逼真，都无法突破刷脸支付。

不过，某互金从业人士认为，换脸技术做到一定程度，可能会被灰产或黑产行业用来骗贷，因为他们手上有大量的银行卡、身份证、手机号等信息，利用照片就可制作动态视频，可能会通过部分风控偏弱的机构借款，引发平台的逾期及坏账。

除了脸部信息之外，除此之外，ZAO还存在知识产权、名誉权等法律风险，因为ZAO产品上存在着大量短视频和表情等素材，除了特别声明是ZAO跟合作方进行版权合作的外，均来自于ZAO用户的自发上传，ZAO不享有素材的商业版权。

但是，目前用户上传素材需要通过权限认证，但认证并未开放，这意味着目前ZAO已有的素材主要由运营方自己上传，而这些都存在着较大法律风险。

在引起纷争之后，8月31日，ZAO修改了其用户协议，在其用户协议开头新增“特别提示”，提示指出，用户使用“ZAO”服务而授权给“ZAO”的相关内容，“ZAO”将仅限于用于平台上的短视频进行局部修改并生成新短视频，相关内容将按照法律法规保存在“ZAO”服务器中。除非获得用户再次同意，“ZAO”不会以任何其他形式使用将上述内容。

同时，ZAO还新增”删除面孔“选项，新增用户可以依据平台规则撤销或者删除用户上传的内容，“ZAO”也会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从服务器中删除。

图片来源：ZAO 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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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热背后的陌陌式焦虑

一夜刷屏的ZAO并非来自不知名的小型创业公司，而是来自陌生人社交巨头陌陌。

天眼查显示，ZAO逢脸造戏APP属于长沙深度融合网络科技公司，该公司两名核心人员分别为王力和雷小亮，均为陌陌高管。其中王力为陌陌首席运营官兼联席总裁，雷小亮为陌陌联合创始人兼游戏业务部总裁。

图片来源：天眼查

在股权关系上，长沙深度融合网络科技公司为海南瞄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王力和雷小亮分别持股百分之50%。但目前两人已经把所持有的海南瞄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股权质押给了北京壹陆零二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正是北京陌陌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

穿透之后，无论是从实控人还是股权出质的角度，ZAO都是隶属于陌陌的一款产品。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ZAO的开发商为长沙深度融合网络科技公司，陌陌创始人兼CEO唐岩正是一位湖南人。

事实上，ZAO只是陌陌APP矩阵中的第12款产品，作为一家以陌生人社交产品见长的公司，陌陌一直都在扩充搭建APP矩阵，试图通过不同产品占据不同社交场景，吸引新的流量进而形成多元化的盈利模式。

图片来源：Tech星球

据腾讯科技，2018年，陌陌曾在一个月内连续上线“谁说”和“超有梗”两款短视频应用；2019年，陌陌至少上线三款社交应用，包含MEET、赫兹、Cue。不过除了刚刚爆红的ZAO之外，其他产品推出后并没有引起大的市场关注。

此外，陌陌收购的探探虽然用户量已经突破千万级，但4月28日，探探App在安卓市场被下架，5月1日，又在苹果应用商店被下架，有消息称此次下架或与传播淫秽色情有关。

从财报来看，陌陌这几年一直在闷声发财，但营收结构相对单一。根据陌陌2019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陌陌第二季度净营收达41.526亿元，其中，直播服务营收30.999亿元。可见，直播占据陌陌营收的八成。而去年第四季度，这一数字为77%。直播作为现金流较强的模式，在男性用户占比达80%左右的陌陌平台上，较为受用，靠着直播的模式培养出用户高ARPU（每用户平均收入）值。

闷声发财的同时，陌陌也遇到了用户增长乏力的问题。第二季度，陌陌App月度活跃用户为1.135亿，而上一年同期月度活跃用户为1.080亿。

直播之外，陌陌急需寻找下一个产品或者领域继续发力社交板块，ZAO或许便是陌陌以AI技术为基础进行的试水。

不管前景如何，在ZAO昨晚爆火之后，陌陌的股价涨了2.79%。

图片来源：富途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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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打破昙花一现魔咒？

换脸并非新技术，此前有过类似产品，但大都昙花一现。

今年年初，利用AI技术将黄蓉换脸杨幂的视频曾经爆火，但此后很快受到质疑，视频制作者也已向杨幂工作室道歉。因为其可能会产生不雅视频，也可能导致明星肖像权被侵犯。

今年5月，Snapchat的“变性滤镜”推出后，曾一度位居App Store总榜Top 3，随着用户新奇度消失，Snapchat在总榜排名也一落千丈，目前已跌至总榜1000名开外。

今年7月，来自俄罗斯的AI换脸产品FaceApp也红极一时，曾一度位居App Store总榜第2名、摄影与录像榜第1名。FaceApp能将人脸进行转化：男性变女性等性别转化、哭脸变笑脸、老年变青年等。但随着用户新鲜感减退，截至目前，该产品的App Store总榜排名也已跌至600名开外。

在AI从业者王涛看来，ZAO无论从AI识别技术、商业应用场景等各方面与之前产品并无明显提升，而且换脸技术门槛不高，国内不少团队都可以做，也有开源的东西可以借用。在商业应用方面也没有清晰的模式，在大家新鲜劲过了之后，很难持久太久。

而从ZAO官方助手的微博来看，在大家疯玩一阵过后，微博下方出现最多的是抱怨，很多用户还选择了注销账户，但即便注销大家也仍然担心自己的数据隐私安全。

截至8月31日下午19：00，微博热搜已不再出现有关ZAO的话题，而关于#ZAO 隐私风险#的话题，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话题页未予展示。有微博用户调侃ZAO是一个日抛型APP。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上午尝过鲜的刘琳也直言“协议太不要脸”，认为用户自己的数据永远属于用户，平台方只有授权存储的权利，没有数据的所有权，所以她要注销并删除这款APP。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刘琳、李伟、王涛为化名。）